“那裂银杏内酯的专利呢?”
徐生洲急切地追问道。
据他所知,李特、杜克斌等几个人都参与了裂银杏内酯的前期研发。
目前,学校除了徐生洲的募(chou)捐(jiang),裂银杏内酯是最大的资金来源,也是未来十几年最稳定的收益。这要是被人截胡,徐生洲真的能哭死。
黄柯道:“我和何处长发现该问题后,也立马就想到了裂银杏内酯的专利,并向陈校长了解有关情况。万幸的是,当时陈校长认为校长您提供了最初的样品,才有了后来的裂银杏内酯发现,所以该专利的发明人写的是你和陈校长,没有李特等人。”
上天保佑!
徐生洲长长地舒了口气。
黄柯又道:“正因为裂银杏内酯的专利没有给李特他们署名,陈校长为了安抚他们,才许诺下次再有发明专利一定会带上他们。这应该也是他们改变主意,要求续签合同的根本原因。”
徐生洲努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问道:“你们的意见呢?”
黄柯道:“李特他们几个本月月底合同期满,鉴于现在正处于裂银杏内酯项目的科研攻关关键期,我们的意见是删除刚才的职务发明相关条款,咨询专业律师,制定更加严密的聘任合同,包括职务发明归学校所有等,并适当提高工资待遇,与李特他们继续签约。”
“如果他们不肯呢?”
黄柯道:“那就按照《劳动合同法》,终止劳动合同。”
徐生洲点点头:“就这么办!——鉴于你们及时发现问题,避免给学校造成巨大损失,到时候学校会奖励你们每人5支裂银杏内酯口服液。绵薄之物,不成敬意,还请你们笑纳!”
5支裂银杏内酯口服液,就算内部价,也价值400万元。
放在市场上,600万都打不住。
这已经不算是“绵薄”了!
黄柯和何兴华略略推辞,便兴高采烈地答应。
徐生洲又问黄柯道:“黄校长,你是古籍整理、文献研究的专家,正好我有个问题想向你咨询。前不久,我接触到一位海外藏家,经过沟通,他有意向我们学校捐赠一批藏品,包括宋元善本400部——”
“什么!”
黄柯猛然站起身:“宋元善本400部?!你确信不是4部,或40部?又或者是明清善本400部?”
徐生洲道:“应该是宋元善本。”
黄柯很肯定地摇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经过近些年摸底排查,存世的宋元善本已经基本上被搜罗殆尽,并记载在册。全世界现存宋本3500部、元本3900种左右,其中一半以上是藏在国内。海外藏宋元善本在400部以上的,只有呆湾和霓虹,而个人藏书在400种以上的,据我所知,没有!”
徐生洲摸摸下巴:“其实这是一批秘藏。”
黄柯头摇得像拨浪鼓:“国宝帮讲故事,开头一般都这么说。”
徐生洲却不为所动:“具体来说,应该是‘一·二八事件’中涵芬楼的宋元秘籍。”
黄柯瞪大眼睛:“不是被烧了吗?”
“目前来看,应该是没有。当时可能是被日寇劫掠走了。”
徐生洲感觉自己编瞎话的技能越来越熟练。
黄柯急道:“那就请他赶紧捐啊!哦,我明白了,校长你是担心商务印书馆来索要,是吧?”
没错,涵芬楼是民国时期商务印书馆在沪上的藏书楼,也可以说是商务印书馆创始人张元济存放善本书籍的所在。
如今,商务印书馆岿然尚存,张元济先生虽然已经过世六七十年,可还有子孙在世。
这批来路不正的古籍善本要是公布于世,三方打起官司来,还真有的扯皮!
徐生洲道:“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还有关于先秦典籍的简牍上百部。短期内,他只想捐给我们一种,我们要二选一。”
黄柯马上叛变:“那我们肯定选简牍!”
“为什么?”
“宋元善本固然好,但大部分善本其实已经被明清人利用过,相应成果被吸收到各种校本里,版本价值虽有,但并非离它不可,所以更多还是文化符号、文物价值。但简牍不一样!它们除了更高的文物价值,版本价值也更高,很有可能是先秦某篇著述唯一存世的印记,会直接改变我们对两三千年前古人的认知!”
徐生洲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好,我知道该怎么选了。”
黄柯的眉头很快又皱了起来:“只怕咱们要是入藏这批简牍,少不了要遭受些负面的批评。”
何兴华奇道:“干嘛批评我们?就因为我们是民办院校?”
黄柯道:“倒不是因为这个。你想啊,这批简牍原先在哪里?肯定是埋在咱们国内的地下。为什么现在跑到国外了呢?它又没长翅膀、没长腿!原因不问自知,肯定是有摸金校尉、搬山道人违法盗墓,然后把这些东西倒卖到了国外。咱们入藏这批简牍,等于是在无形中助长了盗墓的风气,合法化了倒卖的文物,也就变相地让这些盗墓贼破坏更多的文物。”
何兴华连连点头:“确实如此。”
黄柯接着说道:“像之前的留美简、燕京简,还有上博简、安大简,都存在来路不正的问题,从而遭受到不少的批评。”
徐生洲没想到系统大爷上架的东西居然也那么坑:“我知道了。”
黄柯以为徐生洲是要拒绝对方的捐赠,赶紧又补充道:“不过,既然已经被挖出来了,还流落到了海外,我们把它们抢救回来,加以研究,无论怎么说都是功大于过。不能因为有人批评,就把这批宝贝弃之不顾。校长,你说对吗?”
徐生洲道:“现在我们在‘升本’的关键时期,不能让别人抓住小辫子。等‘升本’之后,再说此事吧。”
黄柯犹自不放心:“那校长你一定要跟对方说好,不能变卦啊!”
送走了黄柯、何兴华等人,徐生洲躺在椅子上休息片刻。
都说世界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毫无疑问,神州科技职业学院这个草台班子更潦草一些。
甚至可以说,从校长、副校长,到老师、学生,都是残次品。
徐生洲连班长都当不好,知道怎么当校长吗?
陈康彦、黄柯等人,以前都是科研工作人员,知道怎么管理学校吗?
学校的老师,一半是只能教民办大专的人生失败者,另一半是刚从学校毕业不久博士、硕士生,知道怎么教学生吗?
至于学生,就更不用说了,连本科都考不上,只能来民办大专,又能有什么好成色?
真的是风一吹就倒、雨一落就漏的草台班子!
能不出问题就怪了!
心累。
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徐生洲才勉强振作起精神。
至少学校比起两年多以前,已经是天翻地覆的变化,谁知道两年之后,又会是怎样?
奋斗,坚持,就会有改变。
他看了两三本论文,就听到石新科在办公室门口与人在争论什么,还有人在大声嚷嚷说“要见校长”“讨个说法”之类的,隔着门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他起身打开门,便看到四五个男生情绪激动地围着石新科,石新科则努力想劝离他们,看上去却效果不佳。看到徐生洲自己打开门,几个人反倒一齐噤声不语。
徐生洲道:“有什么事,到屋里来说,在外面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
说罢自己先回到屋里坐下。
那几个男生相互看了看,鼓起勇气也进了校长办公室,却不敢找地方坐下,只是直愣愣地站在那里。
徐生洲问道:“说吧,有什么事情要反映?”
男生们又暗暗相互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偏瘦的男生说道:“我们是想向你反映,期末考试不要出得太难,特别像高数、大学英语。我们本来基础就不好,考得太难,很多人都会不及格。”
有了一个人带头,其他人马上鼓噪起来:
“我们要是能学懂高数、大学英语,早就上本科了,还会来读民办大专?”
“我觉得,我们交足学费,学校给我们发个大专文凭就行,没必要那么较真吧?”
“学校考试那么难,重修的费用又那么贵,是不是就是想方设法捞钱?”
徐生洲等他们牢骚发完,才问道:“你们提到高数、大学英语,应该是大一的吧?”
“是。”
几个男生参差地回答道。
徐生洲道:“刚才听你们说话,感觉表述很流畅,条理也比较清晰,而且你们能读高中、参加高考,又被父母送来读大学,至少智商应该是在中等及以上吧?”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男生们都默然以对。
徐生洲继续说:“你们觉得期末考试难,那你们有没有问你们高中同学读本科的,我们教的课程内容跟他们比,难吗?上学期期末出的试卷跟他们比,难吗?”
男生们继续沉默。
徐生洲道:“我觉得,你们智商正常,课程也是普通大专程度,为什么你们会觉得难,到底是试卷难,还是努力不够呢?这是个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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