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五，正是端午佳节。

在这个世界里，同样有着自投乌江的佳话，也同样有着名为‘粽子’的传统美食。早些年间，粽子都是洛苏语做的，等到洛绘然五岁的时候，洛绘然便一把抢过了做粽子的任务。而今天，粽子的制作大任又回到了洛苏语肩上，原因无他，只是洛绘然要去上学了。

“干粮准备好了吗？书呢？”一大清早，洛苏语难得地没有睡懒觉，而是在洛绘然身旁转来转去。

“都准备好了。”洛绘然看着俯身为自己整理儒裙的娘亲，觉得有些好笑。

她都已经掌管家中大小起居四年了，四年来与其说是洛苏语照顾她，不如说是两个人共同支撑住一个家，而且还是洛绘然照顾洛苏语更多一些。

“记住啊，到了那边要听你鱼姐姐的话，不要和同学吵架，要好好相处。”洛苏语絮絮叨叨地说道。

大概全天下父母在孩子第一次离家上学时都会如此焦急，生怕有什么没有叮嘱道吧。

“娘，我已经不是小孩了，有分寸的。”洛绘然有些无奈，但出乎意料的，她并不反感。

前世的她是个孤儿，从小便在塞西莉亚学院长大，接受对抗崩坏的训练。虽然也有过让她感受到母爱的人，但那个人转瞬间就消失在对抗崩坏的潮流中，在那之后她便没有感受到类似的情感了。

“在娘这，你再大也是小孩。”洛苏语勾指弹了弹洛绘然的额头，没好气地输掉。

洛绘然捂着额头，有些无辜地看着她。

“行了，去吧。”洛苏语被洛绘然的样子逗笑，挥挥手。

“那我走了。”洛绘然走出家门，踏上对她来说并不陌生的道路。她虽然很少在城中走动，但对于这座并不大的城，她却认得每一条路。

站在门口望着女儿远去的背影，洛苏语心中莫名产生出一种女大不中留的感慨。她低头看了眼自己，不禁苦笑一声，我的女儿晚上就会回来，可是娘什么时候能等到她的女儿回家呢？

一旁传来的墙体碰撞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转过头，看到邻居家的陈姓少年坐在墙头，朝着院内观望着。

“别找了，小然念书去了。”看到这个大清早就来看自家女儿的小子，洛苏语不禁莞尔一笑。

“噢，见过洛嫂嫂。”陈姓少年咧嘴一笑，也没有什么生疏感，随后跳下墙。洛苏语笑着摇了摇头，走进屋里，苏文竹在昨晚吃了价值十两黄金的晚饭后便离开了，说是传出去污了清白，现在又刚把洛绘然送走，这件不大的宅子如今只有她一个人了，竟然有些冷清了。

她坐在桌前，右手托着脑袋，想着要不要回去睡个回笼觉，可想着想着却变成想女儿在私塾里的生活，于是她又换了个双手抱头趴在桌子上的动作，有些苦闷。

——

洛绘然是第一个抵达私塾的，她选了个角落坐下，开始看书。半刻钟后鱼初冬来了，两人互道早安后，鱼初冬开始整理今天的教材，洛绘然则继续看书。待到了七点，已经陆陆续续地来了几个学子，到了后便三五成群开始聊天，内容无非是昨天放学后去哪玩了，吃了什么好吃的。洛绘然坐在角落，没有参与到他们的交流中。当有学子望向洛绘然时，洛绘然总能恰到好处地抬头微笑示意。

等到了八点正式上课，学子都已经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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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绘然仔细观察了一下，算上她正好五男五女。先前三五成群时，也是男的与男的聊，女的和女的聊。鱼初冬清了清嗓，开始带着大家诵读课文。稚嫩的声音在四处响起，鱼初冬并不是私塾唯一的讲课先生，私塾里也不止鱼初冬这一个班十人。一段诵读结束后，鱼初冬向洛绘然招了招手。洛绘然心中一万个不愿意，但还是挨不住鱼初冬和学子们的期盼眼光，还是站了起来走到鱼初冬身旁，有些自暴自弃地说道：“大家好我叫洛绘然，洛是三点水的洛，绘是绘画的绘，然则是然后的然。”

鱼初冬双手搭在洛绘然肩上：“这位洛绘然从今天开始就要和我们一起学习了，大家要好好相处哦。”

尽管心中早有准备，但洛绘然站在所有人面前，听着孩子们的窃窃私语，她还是有些头皮发麻。私塾的正式开学时间是在三个月前，本来在那之后就不会招收学生了，但洛绘然却凭着和鱼初冬的关系硬是插进这个班里，当然这个洛绘然并不知道。在短暂的自我介绍后，洛绘然坐回了角落，鱼初冬继续昨天未讲完的课程。对于洛绘然来说，现在所说的大概只有前世小学的水平，即使不听也能凭借前世的知识跟上进度，但洛绘然还是听得很认真，她喜欢读书也喜欢学习，原因她自己也不清楚，就只是感觉读书学习时很轻松。

这时，前桌的女孩转过头，递给她一张纸条。洛绘然接过纸条，展开后，上面用着有些稚嫩的字体写着“我叫汪弥，可以直接叫我小弥，我可以直接喊你小然吗？”

洛绘然抬起头，发现这个名叫汪弥的女孩正满怀期待地看着自己，于是她微笑着点了点头，用口型说：“很高兴认识你，小弥。”

这一幕鱼初冬自然看在眼里，但她没有出声制止。洛绘然是她看着长大的，是个聪明认真但有些怕生的小女孩，同时私塾里的孩子们经过三个月的相处，已经形成了几个小团体，她很怕洛绘然在这里交不到朋友，但她也不好直接让谁谁去和洛绘然打交道，汪弥的主动搭讪算是一个好兆头，让她有信心让洛绘然在这里快乐的学习。

课进行了一段时间后，洛绘然的面前忽然弹起一块小石子，洛绘然一把抓住它，有些疑惑地环顾四周，所有人都在认真听讲，莫非是从天花板掉下来的？她很快否定自己的猜测，私塾的房子是全木质，没有使用石头，自然也不会从天花板中掉下石头。

正在洛绘然疑惑期间，桌上再次弹起一块石头，这次洛绘然抓到了些许蛛丝马迹，她抬头望去。一个胖胖的小孩不时回过头，嘴角上扬，他的旁边，一个瘦的跟竹竿似的男孩虽然面朝鱼初冬，但是眼睛却歪着看过来。

见洛绘然注意到他们，两人不约而同地坐直腰板，收回视线，板着个脸。

洛绘然心中一阵无语，这跟把‘我是凶手’写下来贴脑门上有什么区别？

但既然送礼了，不回个礼不显得洛绘然很不知礼节？洛绘然微微屈指，屏息一弹，两颗石子不偏不倚地正中两人后背。胖男孩倒是没什么感觉，估摸着是因为脂肪过厚抵消了大多冲击力，可那个瘦男孩可就没这么好运了。疼痛让他一阵挤眉弄眼，好在紧闭着嘴巴没有发出声音。不过还是被鱼初冬抓到了：“候明，上课呢，做什么鬼脸？”

“不是，先生，我、我……”叫侯明的男孩涨红了脸想说什么，但张着嘴只是发出啊啊的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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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词语。

“好了，安静点，继续上课。”鱼初冬手持教鞭，点了点他的桌子。

侯明转过头，看到装作事不关己的洛绘然，龇了龇牙，似乎是在示威。洛绘然撇撇嘴，摸了摸自己及背的头发，心想要不要找时间剪了。

等到下课，其余四个女孩立刻围到洛绘然位子旁，通过汪弥的介绍，洛绘然认识了其余几人，喜欢穿红衣服的叫齐思书，年龄最大已经开始发育的女孩则是苏明玉，另外一个比洛绘然年纪还要小一岁的是杜妮。其中，齐思书的性格和她喜好的红衣一般热闹活泼，而苏明玉则是有些害羞怕生，一直躲在其余三个女孩身后，而杜妮则带着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不仅第一个围过来，还伸手去摸洛绘然的白发。

“哇，绘然姐姐，你的头发为什么是白的呀，而且好柔顺……”杜妮将洛绘然的头发贴在脸上，由衷感叹道。

“白发好像不是什么吉利的样子吧……”苏明玉躲在后面小声说，“毕竟只有老人有白发……”

“真好看呀，洛绘然你长大一定会是个大美人。”齐思书用手戳着洛绘然的脸，竟有些痴迷。

汪弥也不甘示弱，握着洛绘然的一只手说：“洛绘然家住哪里呀，我怎么从没在城里见过你？”

按理来说，这私塾里的学生都是附近人家的孩子，即使隔得再远也会是这座城里的，平常即使没见过，但应该也会有传闻，毕竟白头发的孩子即使放眼全城，不即使放眼整个王朝，都不会有几个。但汪弥从来没听谁说起来过城里有个白发的女孩。

不知为何沦为动物园观赏动物的洛绘然有些无奈，但还是一一作答：“我娘也是白发，我是遗传她的，只是不知我娘是遗传谁的。”

“白发黑发其实一样的，发色不同不代表吉利与否。”

“我娘也常说我长大会很好看。”

“我家就住在这座城里，只是偏了一点，平常我也不怎么出门。”

“诶~下次能去洛绘然家里玩吗？”汪弥两眼放光。

洛绘然不知道她为何如此激动，但还是点点头：“我家可没啥好玩的，不过你们愿意来就来好了。”

“我也想有一头柔顺的白发呀……”杜妮恨不得把整张脸贴到洛绘然的头发上。

“那个，我昨天没洗头……会油的……”洛绘然有些尴尬，她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对她的头发如此亲密接触。

“是、是这样吗……对不起，我说了多余的话。”苏明玉低着头，脸颊绯红。

“啊，没事的。都是同学，这些话没什么问题。”洛绘然本想对她笑的，可是现在头发被杜妮霸占，脸颊则被齐思书控制着，手还被汪弥握着，她只好努力转动眼珠，试着用眼神表达没关系。

“我想好啦，以后你就做城里第二美人。”汪弥大声说。

“第一是谁？”洛绘然有些好奇。

“当然是我啦。”汪弥眼波流转，含情脉脉道。

“……啊我干嘛非得问。”洛绘然死鱼眼。

女孩子们聊得正火热，而远处，五个男孩聚在一起，远远望着那五名不时笑得花枝乱颤的女孩。

“我想好了，汪弥让给你了，从今天开始我喜欢洛绘然。”其中，长得最为顺眼的男孩对侯明认真地说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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