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耗，是在三天后传来的。

当县衙到处都找不到李捕头的人后，一名衙差却急冲冲地跑来禀道：“怡春院又出了一宗命案。”

大家担忧的赶到怡春院，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李捕头，平躺在床上，已然死去多时。

一旁，绿萼早就哭成了一个泪人。

前几天，李捕头想私奔的话还言犹在耳，转眼他就丢下了爱人，独自奔赴黄泉。

“是谁？”

“到底是谁干的？”

李捕头为人一向忠勇，是平安县里难得的好人。

当任捕头十年间，曾帮着乡民们破获了上百起大小案件，深受百姓爱戴。

这么一个满身正义的好汉，是谁非得置他死地而后快？

怡春院里，大家沉默不语。

那些受过李捕头恩惠的乡民，全都呜咽起来。

陈阳这次是认真勘察了现场，跟前几宗命案一样，密室行凶，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伤口。

甚至连他何时死去，一直睡在一旁的绿萼也都说不清楚。

姜永叙难过的掩面而泣，吩咐衙差们将李捕头的尸体抬回了县衙。

一路上，百姓们听到李捕头遇害的消息，尽都自发的来到街上替他送行。

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将李捕头的后事处理好后，回到姜府已是半夜。

房中，红烛摇曳，姜紫嫣给陈阳准备好了一碗燕窝，听到陈阳走进，连忙端上前道：

“郎君，我亲自给你煮了一碗燕窝，你的脸色好差，快来趁热喝了补补身子。”

“够了，你到底还要残害多少人命？”

“啪！”

陈阳一声断喝，把紫嫣手中的碗筷也都吓的掉到了地上。

“郎君，你吓到紫嫣了。”

紫嫣退后了几步，胆怯的看着陈阳，双眼垂泪。

“那李捕头一生忠肝义胆，爱国为民，他到底哪个地方得罪了你，你非要夺走他的生命。”

陈阳怒不可遏的直视着姜紫嫣。

“郎君，你到底在说什么，妾身根本听不懂。”

姜紫嫣颤巍巍的擦着眼泪，比一只受伤的白兔还可怜。

“别装了，你就是那个失踪的少女。”

“郎君，你仔细看清楚，我是姜紫嫣呀，我怎么可能是那个害人的少女呢？”姜紫嫣作委屈状。

陈阳“呸”了一声道：“真正的姜紫嫣早就已经被你害死了，你不过是占用了她的身体而已。”

“郎君是如何发现的？”姜紫嫣依旧抽泣着说道。

陈阳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红色的肚兜，肚兜上绣着一朵金色的荷花。

陈阳将肚兜重重扔向姜紫嫣道：“从成亲的那一晚，我就发现你是假的姜紫嫣了。”

“就凭这个肚兜么？”姜紫嫣不解道。

“这个绣着金色荷花的肚兜，我曾在虎妖的记忆里见过，是那少女穿的贴身衣物，你要不是那个少女，又怎么会穿这样的肚兜？”

“天下肚兜多的是，就凭这个，郎君就要怀疑紫嫣对你的真心么？”姜紫嫣更加伤心起来，哭的梨花带雨。

“当然不止，你没想到吧，你把淫囊整日放在床边，导致你的身上也一直有股淫囊的香气。这个香气，在怡春院的房间也有，这说明你到过案发现场。”

“怡春院里也有合欢散，你怎么知道你闻到的不是合欢散的香味。”

“不一样，合欢散是股清香，你身上的是股浓香，当我在案发现场第一次闻到的时候，我就联想到你了。”

“郎君，你听我说，这些都是你的猜想而已，我真的是你的紫嫣，你不要听信小人谗言冤枉了我。”紫嫣说着委屈地扑向陈阳。

陈阳躲开，冷冷道：“紫嫣已经死了，我在鬼市里见到的那位才是真的紫嫣，那时候我还没有搞明白，现在我终于想通了。”

“郎君，你难道忘记了，我俩在棺材里的卿卿我我了么？从那时起，我就认定你是我的郎君啦！”

陈阳慨叹万分，摇头道：“正是念在我和你夫妻一场的份上，我才一直没有揭穿你，我想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可你执迷不悟，害了一个又一个的无辜好人。我也不能再留你啦！”

“郎君，他们都是坏人，他们都死有余辜，他们都是好人的话，我就不会杀他们啦！”姜紫嫣的声音都已经哭的沙哑起来。

“是么？”

“你终于承认人是你杀的了吧！”

“我问你，紫嫣，李捕头，还有隔壁的王婶，他们坏在什么地方，你要对他们赶尽杀绝。”

姜紫嫣哭累了，她静静的坐到了铜镜前，用画笔描摹峨眉，用胭脂涂抹脸颊，叹息道：

“李捕头虽然为人忠义，但他跟那些好色之徒一样，家里有老婆还在外面寻花问柳，我最讨厌这种好色之徒，所以他必须死。”

“隔壁王婶，不守妇道，老公死了没两年就跟裁缝铺的杨老板纠缠不清，这种女人也是死有余辜。”

“至于姜紫嫣嘛，天生的美人坯子，长的人见人爱，我需要她这副好皮囊，就不得不委屈她啦！”

“他们虽然有错，但也罪不至死，这就是你杀人的理由吗？”陈阳质问道。

“在我这里，他们一个都不能宽恕。”

陈阳紧握拳头道：“快说，你到底是什么妖孽？”

姜紫嫣依然慢条斯理的化着脸上的妆容，撒娇道：

“‘爱漏长夜暖，帘幕深处。问画眉夫婿，低声语，新妆还入时不。’古代有个姓张的大官，喜欢在家给妻子画眉，后人就以此来形容男女恩爱。”

“郎君，要是你来帮妾身画个眉线，妾身就告诉你，我到底是谁。”

“哼，你这为祸人间的妖孽，我才不会给你画眉，你就别痴心妄想啦！”

陈阳凝心戒备着，只要她稍有动作便会立刻反击，更别说去跟她画眉了，想想就让人觉得心寒。

“你们这些男人啊，昨天还抱着我甜言蜜语，今天就翻脸不认人了么？”

姜紫嫣，准确来说，是那个一百年前的少女。

转头看向陈阳，眼中依然是温柔万千。

“可惜你是妖，不然我一定会对你好的。”陈阳老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