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者无相

《仁者无相》

第9回明察暗访得真****人设计入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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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福元年冬

亳州魏县县衙

次日清晨雪虽然下得小了但依然没有停息,整个魏县被厚厚的云压着阴冷异常。

刘彻起床梳洗一番便准备出门去城外看看流民的受灾情况。

老九头不知道何时就醒了靠着门边吧嗒吧嗒的抽着自己的旱烟,

烟头里的红光一闪一灭。

看到刘彻出了房门起身笑道:

“三少爷醒了,这么早要出门?”

刘彻看见门外的老九头温言道:

“九叔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老九头呵呵一笑脸上的折子就像收起来的折扇般言道:

“人老了觉少睡不着,我陪三少爷一起走走。”

老费提着买来的早点刚刚进了后院,就看到刘彻准备出门忙快步走来笑道:

“哎呀。。刘大人怎么起得这么早啊?

小的知道你刚到人生地不熟,特地给你带了些早点,

刘大人您将就吃点,等下小的陪你去城中寻一处好居所好好安顿下来。”

刘彻道:“老费有心了,今天还真需要你陪我走走,不过我们不去城里我们去城外看看难民如何。”

老费将用油包包着的早点放到偏厅的桌上诚言道:

“刘大人处处想着百姓,真是魏县老百姓的福气啊。”

刘彻坐下简单吃了些油条面饼便让老费带路前往城外。

清晨城内大街上行人不多,开门的店家也少,

只有几家包子油饼店门口稍有人气,不时传出吆喝叫卖声。

老费头领着刘彻等人便出了南城门,北风扫在脸上火辣辣地疼,

城外的难民多数分散在东边跟南边的城墙下

在那里好躲避刺骨的北风。

城外一夜飘雪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天地,

无数的难民窝棚就散落在城墙周围,仿佛一座座坟茔般了无生气。

老费头领着刘彻穿行其间,难民们蜷缩在窝棚下有气无力地看着他们几人,

难民杂乱而居吃喝拉撒都在附近,

整个难民营地里乌烟瘴气。

老费头本想刘彻这种公子闻到这里的气味就会落荒而逃,

毕竟县太爷及县衙里的那些衙司们从来都是远远地看一眼,便忙不迭地回城去了,

但随着刘彻一步步走进难民营深处,

老费头才慢慢发觉这个年轻的县丞与县太爷那些官员似乎并不一样。

刘彻越走进营地深处内心越沉重,靠近城门的草棚还稍稍有些样子,

但难民营地的深处越发杂乱,大多数窝棚只用些许树枝简单搭个支架上面铺着各种杂草树皮,

难民也从开始的数人挤在一起,到十余人蜷缩着拥挤在一个小小的窝棚里,到处污水横流。

不时听到老人孩子压抑的咳喘与哭闹声。

走完东南两个流民营,

已快到午时刘彻此时的心情异常沉重,

流民的恶劣生存环境极大地震撼了刘彻的内心。

就在刘彻沉思之时,原本安静的流民营突然躁动起来,

纷纷涌出栖身的窝棚涌向东南二座城门,

刘彻定睛一看自己所在的南门,

只见百余兵丁衙役护着从城中推出的数十辆独轮车来到城门口。

独轮车上一边插着德林粮庄的旗号,

一边插着朝廷赈粮的挂旗缓缓退到城外一字摆开。

兵丁与衙役大声呵斥鞭打着涌向粥车的流民维持着秩序,

流民端着瓦盆开始有序接受今天的赈灾米粥,

只见德林粮庄的伙计手脚麻利地用大木杓从木桶中

盛出一勺勺清可见影的米粥,

一人一勺分派给难民。

即便如此难民们依然趋之如鹜,拥挤不堪。

难民们喝完米汤不住地舔舐瓦盆,

就在众多难民拥挤间一个装粥的木桶被打翻在地,

周遭的难民一拥而上趴在地上不住舔食地上溅落的米汤,

如同群狗争食一样的景象,

引来站在旁边的德林粮庄管事及四周兵丁们的一阵大笑。

眼前发生的一切,

让刘彻对流民营的恶劣情况有了最深刻的认识,

也从侧面证实了刘彻推测,

那就是魏县官商勾结、贪墨赈灾天粮、鱼肉压榨难民。

刘彻袖中的双手狠狠地握成了拳头。

一连数日,

刘彻都奔走在魏县周边城镇,巡查流民情况。

同时也在暗中搜集官员贪墨赈粮款的证据。

期间那位沈大人派人数次邀约刘彻过府一叙,

明里暗里都有些许暗示,

但心中已有计较的刘彻都以流民事急需要尽快处置为缘由婉言谢绝了。

魏县沈府大宅里

当沈泰从温柔乡中醒来,

照例有数名丫鬟打来热水送来毛巾帮助县太老爷洗漱完毕,

随后正在吃着精美午膳、品着美酒、听着丫鬟唱小曲、惬意非常的沈泰,

却被自己的狗头师爷钱师爷扰了雅兴,

正当要发火看着挤眉弄眼的钱师爷,

沈泰只得招手示意其近前说话。

钱师爷忙附在自家老爷耳边一阵耳语。

沈泰的神色由惬意慢慢变得凝重,摆摆手让丫鬟们退下。

等下人们都退下后沉声问道:

“真如师爷,那新来的刘大人这几日都在魏县四处巡查流民营?”

钱师爷躬身回道:

“大老爷,那我亲眼所见啊!”

沈泰眼睛一转又问道:

“他可曾见到粮庄布施朝廷赈粮?”

师爷忙道:

“小人之前从城上看得清楚,想来那刘大人在也看到了。”

沈泰忽地站起身来,来回踱了几步忙道:

“你。。快去请我妹婿来我书房。”

师爷闻言忙道:“诺。。小这就去请。”

看着师爷快步离开,

沈泰再也无心品尝美食,

一甩衣袖阴沉着脸快步走向书房。

魏县城中最好的地段都在沈家人手里,县尉马友德作为沈家女婿,他的房宅也自然都在附近相距不远。

很快钱师爷就把魏县县尉马友德请到了县太爷的书房,

高头大马膀宽腰粗的马友德见到沈泰忙道:

“大哥这么着急叫我来有何事?”

沈泰让马友德钱师爷都坐下道:

“咱们都是自家人,我就开门见山说了。

现在有人想断了我们财路,搞不好我们的脑袋都要搬家啊。”

马友德一个激灵站了起来狠狠道:

“那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大哥你说是谁,我现在就找人做了他。”

沈泰扫了一眼钱师爷,师爷会意忙道:

“县尉大人先别急,容我慢慢道来。”

随即钱师爷就把刘彻探查流民营的前前后后之事都告知了马友德。

马友德摸了摸头疑惑道:

“这个新到的刘县丞几个意思啊?”

沈泰心中一叹自己这妹婿尽长猪脑子低声道:

“这刘大人四处探查,

恐怕已经发现一些不利于我们的线索了。

我们必须防患于未然。”

然后三人这般如是那般如此的低声商议着。

随后几日,刘彻依旧让老费领着他四处寻访,

从流民营到街巷商坊,再到魏县周边的几个流都走一个遍。

前几日刘彻已经将搜集到的许多魏县官员的贪墨罪证

连同私信一并遣人告知了大哥刘裕,

后面他便一边继续寻访魏县周边的其他地方,

一边在等大哥刘裕的回信。

魏县流民营

近几日魏县流民营的难民们发现德林粮庄的米粥厚实多了,

虽然依旧掺杂了些许的沙子,

但比之前的清汤米水好多了,

吃着厚实多的米粥无数流民都在心中感念朝廷的好,

人都愿意记住美好的事而刻意遗忘那些惨痛的记忆。

自从刘彻多次巡视流民营后,

钟海就注意到了这个年轻的官员,

多方打听了解这就是新来的县丞刘大人,

心中顿时充满了兴奋终于等到老人所言的人。

随后随着赈粮米粥的变化让钟海更加确定新来的刘大人,

就是他们这帮流民的依靠,他自己也对未来充满了希冀。

景福元年冬

亳州魏县县衙

这日当刘彻回到县衙,

候在偏厅的一名锦衣管家忙递上一张请帖笑道:

“问刘大人安,小人是县太爷府上管家沈三,

奉我家老爷之命送来请帖,

今晚我家老爷特在府中设宴为刘大人接风洗尘。”

前日已经得到大哥刘裕回信的刘彻,看了一眼请帖笑道:

“沈大人太客气了,下官早该拜访县令大人,

沈管家请回禀沈大人今晚刘某定准时前去贵府拜访。”

沈三闻言笑着告退了,

走出县衙的沈三翻身上马对县衙着发出一声冷笑扬长而去。

与此同时流民营中钟海等几名颇有威望的人,

也收到了县太爷的请帖,

请几位去往府上商议难民过冬物资分派的相关事宜。

众人这几天正忧愁数千流民过冬的事情,

县太爷就请他们过府商议众人心中顿生感激之情,

直言之前可能是误会县太爷了,

只有钟海觉得事情蹊跷。

但县太爷理由正当也不容拒绝便都答应今晚会前往沈府。

入夜时分,

钟海等几人在沈府管家的带领下来到了府中正厅,

只见大厅里的圆桌上摆满了酒肉菜肴,

火锅也烧得热热乎乎的,

一旁偏厅里几名官员正在高谈阔论着什么,

不时发出笑声,

而其中一名年轻官员闭目坐在椅子上显得特别另类。

随后县太爷沈泰来到正厅,

众人皆拱手问候,一直闭目养神的刘彻也起身拱手示意。

沈泰心中冷哼但面色和煦抬手请道:

“诸位请入座,请入座。”

待客人坐定沈泰眼珠一转笑道:

“今日沈某借地主之谊略备薄酒,

一来是为新来的县丞刘彻刘大人接风洗尘,

二来请几位在流民营中德高望重之人过来商议流民过冬事宜。”

众人皆举杯称赞县太爷忧国忧民实为臣子典范当满饮此杯。

沈泰举起酒杯呵呵笑道:

“诸位抬爱了。请。。请。。”

喝了开席酒,沈泰看着刘彻站起身来向众人介绍道:

“这位刘大人是魏县新任县丞。

乃是南阳饱读诗书的才子,

今日有幸大家同事望同心协力,为国分忧。”

众人自然对刘彻也是一番赞赏,

刘彻只是微笑举杯却不做过多言语,气度飒然。

看着刘彻清高的模样沈泰暗暗压住心中的不快,笑道:

“本官闻刘大人这些日多次巡查魏县周边体察民情民意,

可发现有需要我等加勉之处?”

刘彻微微一笑道:

“沈大人您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众人一听这话忙打着哈哈各自进酒起来。

沈泰皮笑肉不笑道:

“刘大人说笑了,本官自然想听真话。”

刘彻轻轻放下酒杯道:“那下官可就说了。”

沈泰斜视刘彻笑回道:“本官洗耳恭听。”

刘彻不紧不慢道:

“下官巡查道有几处不妥,

其一、德林粮庄假公济私,坑害流民。

其二、魏县粮商抢夺民女,哄抬粮价。

其三、县衙衙司官官相护,贪墨赈银倒卖赈粮。”

众衙司越听越心惊面上汗如雨下

也不知道是火锅热的还是被吓得。

而县太爷沈泰越听脸色越阴沉,最后面沉如水道:

“那刘大人当如何做?”

刘彻拱手朗声道:

“我自当禀明上官,对这些人严惩不贷!还百姓一个公道。”

闻言沈泰先是嘿嘿一笑

然后面目狰狞地大笑起来。

众人皆是面露惧色,惶恐不及。

沈泰陡然停止笑声抓着酒杯站起身来,

盯着刘彻恨恨道:

“就凭你?”

刘彻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直视沈泰笑道:

“不行吗?”

沈泰将酒杯狠狠摔在地上吼道:

那就别怪我沈某人了。”

随着酒杯落地的清脆响声,

门庭外呼啦啦出现十余名手持利器的家丁护院,

恶狠狠地看着正厅中的众人。

县太爷沈泰看着刘栋阴阴笑道:

“刘大人怕是没得机会了。”

刘彻淡然道:

“沈大人戕害朝廷民官,难道不怕上峰追查。”

沈泰得意地哈哈大笑道:

“流民作乱刘大人奋勇反抗不幸为国捐躯。

你看这个理由怎么样?”

刘彻摸了摸酒杯笑道:

“这就是你请这几位难民中颇有威望之人来的原因?”

沈泰一声冷笑:

“自然,本来只要你不把脸撕破,

大家一起共富贵岂不快哉,可惜了!

这么年轻,本官会禀请上官厚葬于你。”

钟海等人一听就知道被沈泰摆了一道,

除了钟海其他几人面如死灰,

这场鸿门宴他们要做替死鬼了。

刘彻看着沈泰问道:

“你就这么肯定能拿下我?”

沈泰笑道:

“我早就让人查过你的来历,

不过是南阳一介书生,死就死了。”

看着刘彻面不改色沈泰心中一横吼道:

“动手!”

随即便闪身躲到家丁身后,

阴笑着看着刘彻等人如同看着死人一般。

就在家丁持刀准备杀入正厅之际,

一名老者突然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正厅门槛上,

不偏不倚挡在家丁与屋内众人之间,

坐在那里吧嗒吧嗒地抽起烟来,

众家丁具是一惊,

谁也不知道这如同鬼魅一样的老者何时出现在这里的。

刘彻也不看众人自顾自喝起酒来笑道:

“自作孽不可活。”

沈泰不由一阵心慌不断催促家丁吼道:

“还愣着干嘛!妈的。。都给我砍了。”

家丁们压住心中慌乱提刀砍向门口抽烟的老头。

老者轻抬烟杆就架住了家丁砍下的朴刀,

略施暗力几名家丁

顿觉手臂发麻朴刀皆被震脱飞了出去,

家丁们扶着麻木的手臂惊骇不已,纷纷倒退。

沈泰见状大惊忙大声喊道:

“事到如今还不出手,难道坐等刀斧加身!”

随即只见门庭外兵甲之声不绝,

很快庭院中便聚集了数十着甲兵丁执盾提刀,

弯弓搭箭瞄准了众人。

县尉马友德身披战甲双目含霜站立在兵丁之后大声道喝:

“流民作乱,杀无赦!”

随即箭雨激射正厅,

不及躲闪的数名衙司家丁等皆中箭而亡,

老九头长身而起握烟杆飞旋格挡飞来之箭,

马友德指挥兵丁十人一轮三队轮射,

箭矢连绵不绝,

很快门窗圆柱之上皆着有飞箭。

面对乱箭好在钟海沉着冷静,

凭着练过武艺反应敏捷,

一个翻滚躲到了厅柱后

然后侧身踢倒大圆桌以桌为盾

隐隐地将刘彻护在身后,

而其他几人就倒霉了因为躲闪不及立时数人中箭惨嚎。

钟海扶着圆桌只听见尽是中箭羽的铎铎之声,桌面之上很快就射满数十飞箭,箭羽震颤不已。

院外的沈泰看着正厅中躲闪的众人哈哈笑道:

“刘大人,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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