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现在确实有些厌恶这些文官。
处置事务的本事是有的,但是能不能不要总是对朕指指点点的。
朕宠信武勋怎么了,朕喜好女色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
苏城都快要把草原都纳入大明版图了,朕对他信任有加怎么了?
朕的文治武功都快超越太祖太宗了,好个女色有什么大不了了。
片刻之后,一群绯袍的大佬们快步进了大殿,向朱祁钰叩首行礼之后,站到了两旁。
吏部尚书王直率先开口:
“陛下,忠国公擅杀朝堂命官,必须严惩。”
王直定了调子,后面的各部院官员纷纷开口,要求严惩苏城。
朱祁钰看着闹腾的文官们,心中有些烦躁,想着是否现在就把颤抖的手展示给大家看,闹一出当殿晕倒的闹剧,眼角的余光就注意到一脸老神在在的王文。
“王总宪,你来说说,对此事有何看法?”
朱祁钰点了王文的名。
王文瞥了王直胡濙一眼,上前一步:
“回陛下,臣以为王骥领兵叛乱,其罪当诛,是死于战阵之间,还是死于乱棍之下,都是活该。”
旁边的金濂眉头一皱,这个老王文,又开始东拉西扯了,咱们说的是苏城擅杀任礼,又不是王骥被打死。
王文话锋一转:
“陛下,宁远伯任礼领亲随家丁进入南宫,占据南宫大门,不论其心为何,然其行已然是谋反,比之王骥有过之而无不及。”
“忠国公领兵平叛,杀两个乱臣贼子,值当什么。”
王文的声音如同大鼓,响彻殿堂。
金濂站了出来:
“王总宪,战阵杀人,岂能等同于南宫之内杀人,死于谋乱之中,那是宁远伯自取死路,但是死于众人环伺,已然成擒之时,忠国公就是违制,不遵朝廷律令,不敬君王,大不敬之罪,该当何罪?”
王文冷哼一声:
“金尚书,你来说说,他任礼是不是乱臣贼子?”
金濂顿时有些语塞。
是啊,任礼行径,完全就是乱臣贼子,无论如何辩驳,任礼是脱不掉这乱臣贼子的罪名。
可若是认了,王文立即就会追着这一条穷追猛打,若是不认……
礼部尚书胡濙站了出来:
“总宪此言差矣,我等就事论事,议的是擅杀朝堂大臣之罪,任礼之事自有他案论处,今日大家告的忠国公擅杀朝堂重臣。”
王文冷笑一声:
“既然如此说,那怎么不议一议哈桑砍了朝廷重臣头颅的事儿,那位可是比任礼重多了。”
“咳咳咳”
王文咳嗽了起来,他出班说着:
“陛下,臣以为任礼既然已经被杀,不论是死于战阵,还是死于违制,此事牵扯朝廷颜面,都不能太过张扬,不如就此打住吧,牵扯一干人等,皆不论处。”
坐在御案后看戏的朱祁钰闻言一愣,合着你们斗了半天,在这儿等着我呢,不想让我跟太上皇闹将起来啊。
好你个老王直!
颤抖的手指向王文,朱祁钰气冲冲的说了:
“你、你、你……”
然后就被成敬带人给抬了下去。
一众朝臣们下意识的远离了王直。
能把皇帝气晕,可见刚才王直说的话有多触动陛下的心,这牵涉南宫的事儿,对陛下的影响果然很大啊。
现在必须躲着点王直了,免的陛下收拾王文的时候,再牵连到自己。
众大臣们出了大殿,王直与王文落在最后,看着前面避自己如蛇蝎的同僚们,王直心中有些难受。
王文在旁边冷笑一声:
“大冢宰情绪不高啊?”
王直瞪了王文一眼,老家伙,都怪你啊,若不是你横插一杠子,大家齐心协力威逼陛下,现在怕是已经成了事儿了,那里想到自己会落到把陛下逼晕的地步。
“王总宪春风满面,今日得遂所愿,可喜可贺啊。”
王文冷哼一声:
“那是自然,只要牵涉南宫之事,咱就是要驳斥,不能让你们颠倒黑白,胡乱定案。”
王直气哼哼的哼了一声,起身走了。
苏城回到府邸,就听到了王直把朱祁钰气晕的消息。
坐在对面的卢忠看到苏城的表情,不禁疑惑的问了:
“公爷,陛下被气晕了,您不是应该担忧吗,怎么反倒是苦笑呢?”
苏城闻言看了卢忠一眼,他领了金刀案,这就要开始审理了,过来找自己问计来了。
“大冢宰是国朝重臣,百官之首,与陛下有了嫌隙,这未尝不是好事。”
“卢大人,你此来是为了金刀案吧?”
“金刀案?”
卢忠没有回答苏城,反倒是自己念叨了两句,然后连连点头,拍着苏城的马屁说了:
“好好好,公爷这词用的恰当,恰如其分,让知晓金刀意义的人一下就明白此案的重要性,不知道金刀重要性的人呢,看破天也不知道这案子的重要性。”
苏城一脸懵逼,心道难道这案卷的名字还没有定吗,我这……算不算把历史拨乱反正了。
卢忠恭敬的问着苏城:
“公爷,您既然一词定了这案名,那您看这案子,该当如何定性,审理的都是内廷的大小头目,中间难免有不少都与陛下有过牵连,下官实在是不知该当如何处置?”
苏城想起明史中对于金刀案的定性。
卢忠污蔑阮浪王瑶,最后落了个装疯卖傻,被复辟的朱祁镇腰斩弃市的下场,为了佐证这事儿的合理性,竟然还编了一个相师看相上去。
封建糟粕,无外如是。
史书是由胜利者书写,更可见一般。
苏城提醒着卢忠:
“这事儿不好定性,阮浪王瑶两人从贼之心甚坚,肯定是不会招供的,不如先将几人关押,然后放出消息,就说两人被严刑拷打,供出主使若何,看看文臣与太上皇一方,有何反应。”
卢忠闻言连连点头,又请示着苏城说了:
“那其余那些个内廷的头头们呢?”
苏城不屑的一摆手:
“皇上连他们是谁都未必记得,文官们更是不会管他们死活,打就是了,不是牙口硬吗,那就放一块打,一个不说打死一个,总会有说的。”
卢忠连连点头,千恩万谢的去了。
裹好了伤的任遥脸色难看,从外面进来,看到苏城,一脸迫不及待的问着苏城:
“公爷,您说俺能被封一个什么侯呢?”
后面半身裹着厚厚纱布,有气无力跟进来的胡同虚弱的说着:
“侯个屁,伯就不错了,咱俩这叫恩荫,你懂个屁。”
苏城对此有些无奈:
“这事儿我说了不算,你们俩去兵部问问,或者去礼部问问,看看他们愿不愿意给你俩封个侯伯的。”
几人正笑闹间,张勇从外面进来,禀报着说了:
“公爷,宁阳侯陈懋遣人来,请您过府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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