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文华殿。
文武重臣分立,朱祁钰端坐御座,朝议正在进行。
吏部尚书王直正在汇报京察结果,一应京官中考绩合格的占了大半,优良的有百十,不合格者只有百二三之间。
朱祁钰皱着眉头, 京察出这样的考绩结果,是因为吏部降低了京察的力度,饶是如此,还是有要被罢黜的官员。
“就照大冢宰之言执行吧,于今朝廷官员急缺,吏部要尽量想出法子, 弥补官员空缺。”
礼部尚书胡濙出班奏事:
“臣启陛下, 太子殿下出阁仪典齐备,礼部拟定了……”
“此事押后再议吧。”
朱祁钰挥手打断了胡濙, 脸上是不容拒绝的烦躁。
自己初登大宝,孙太后就联合群臣册立了大哥的儿子为皇太子,让自己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皇位,当着更不安心。
现在大侄子朱见浚才五岁,就想着让他出阁读书,无非是想要配置东宫属官,与自己在朝堂上争斗,借太上皇忠臣之力保太子,借太子之名护属臣。
这些个文官武勋们,就没有让自己省心过啊。
这样想着,朱祁钰就看向堂内的一众文武重臣们。
胡濙禀报完了,就自顾自的退下,满是皱纹的老脸上丝毫不见奏事被驳回的失落,反倒还是乐呵呵的模样。
这位七卿重臣属于骑墙派,老狐狸,可以拉拢, 可以为用,不能倚重。
朱祁钰的目光扫过朝班, 兵部尚书于谦似乎有话想说,不过他不开口朱祁钰就知道,无非是想要让朱祁钰立国本,稳固统治,不过朱祁钰很烦躁他这样。
老子是想让你当老子的忠臣,如同苏城那样,你这样让我没法子倚重你啊。
兵部尚书于谦终于是忍耐不住,出班奏事:
“臣劾十二团营提调总兵官苏城与五军都督府相互勾结,私自将朝中大将下狱,暗用私刑,有违国朝体制。”
朱祁钰接过成敬递来的奏本,看了一眼,就把奏本丢了下去。
“啪”
奏本落在地砖上,响起清脆声音,显示着朱祁钰心中的怒火。
“于先生,你可想清楚了,要以此事参劾朝廷勋贵, 武勋重臣。”
于谦不卑不亢:
“臣确信。”
朱祁钰脸色难看,不过他是皇帝,真不好当面指斥于谦,扔个奏本,已经是逾越礼制的事情了,起居注上肯定会被标注了。
于谦是忠直之臣,可惜他忠的不是皇帝。
武将班中,丰城侯李贤跳了出来:
“于谦你一个朝廷重臣,竟然公私不分,明暗不辨,值此朝廷多事之秋,你参劾统兵抵御瓦剌的统兵大将,是想让忠臣良将寒心,让我军大败,让瓦剌长驱直入,杀入京城你才开心吗?”
成安侯郭晟也跳了出来:
“对,于谦你这是携私报复,以私怨攻讦朝廷重臣,该当何罪。”
于谦不卑不亢:
“臣秉公行事,并无私怨,都督同知是朝廷重臣,虽然战败,自有朝廷法度处置,十二团营私下行刑,五军都督府随意关押,有违朝廷法度。”
忻城伯赵荣跳了出来:
“于谦你就是携私报复,前时瓦剌大军将要围攻京城时你怎么不参劾,也先大军威胁京城时你怎么不参劾,现在武清侯统兵北上,不害怕瓦剌人了就参劾,是何居心?”
于谦顿时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今儿这是什么情况,这帮子勋贵武臣们这么能打了。
科道御史立即跳了出来:
“臣劾忻城伯赵荣臆断朝廷朝廷重臣,无端揣测……”
“臣劾丰城候李贤诬陷大臣……”
一时间,朝堂上热闹起来了。
一个小太监从门外小步而入,在一众朝臣的相互争吵中上了御阶,将手中的奏本交给了成敬。
成敬转身,把奏本呈给了朱祁钰。
朱祁钰展开一看,龙颜大悦,把奏本递给成敬。
成敬向旁边的纠仪御史使了颜色,御史挥动朝鞭。
“啪啪啪”
三声鞭响,殿内的吵嚷才算是停下了。
朱祁钰朗声说着:
“诸位臣工,今有锦衣卫指挥使卢忠加急奏报,武清侯苏城于居庸关大破瓦剌大军,击溃四万虏贼,已经攻占居庸关,朝廷大军已经收复内长城各处关隘卡口。”
宁阳侯陈懋立即上前恭贺:
“京师之地复归安宁,臣贺喜陛下,贺喜大明。”
有宁阳侯带头,一群勋贵武臣们立即大声恭贺起来。
朱祁钰多日来悬着的心终于安稳下来了。
居庸关收复,内长城关隘重新落入朝廷大军掌控,自己再也不用担心睡了一觉,虏贼大军就到了京城根儿的事情发生了。
苏城不愧是朕倚重的大忠臣,对比另外一个忠臣于谦,朱祁钰的心气就更顺了。
“诸卿,朕以为武清侯连破瓦剌,挽朝廷于既倒,功劳甚大,欲效仿太祖旧事,封沐氏于云南,朕欲晋苏城国公,封之于大同。”
“陛下不可。”
“皇上,此事不可。”
一时间,朝堂上满是劝阻声音,但参劾武清侯私刑朝廷大员的事儿,就彻底没了。
礼部尚书胡濙更是直接表态:
“功劳甚大,可晋国公,然实封绝不可行,于礼制不合。”
都察院左都御史陈镒附议:
“武清侯劳苦功高,挽朝廷社稷于既倒,其功可晋国公,然实封绝无此例。”
御座上,朱祁钰嘴角微扬,早就知道你们不会同意,但是晋爵国公也足以赏赐了。
文武班列内,驸马都尉薛恒、宁阳侯陈懋、兵部尚书于谦、吏部文选司郎中李贤、左都御史王文,都是嘴角微扬。
封赐国公,恩赏之重已经是逾越诸项恩赐了,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七卿重臣们通过了。
……
居庸关大营内。
从模拟中醒来的苏城喝了口参茶,问着旁边的亲卫杨二:
“着人去告诉阿拉知院,草山子、野狼沟这样的地儿,是困不住本侯大军的。”
连续模拟,苏城被阿拉知院连续坑死,不熟悉地理,数次大军都被领入死路,这个阿拉知院还真是够头铁的。
旁边任遥劝着苏城:
“咱们这样一个劲儿的苛待阿拉知院,后续出兵草原,他会不会把咱们给领入死地啊。”
苏城闻言醒悟过来,收拾阿拉知院是能让他害怕,但是阿拉知院这样的人,能走到高位,肯定有常人所不能。
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小人,还是要靠着利益来让他服从。
“走,老任,去俘虏营走一遭,会会阿拉知院。”
苏城披上了貂裘,出了营门,感受着空气中的凛冽寒意,转头问了旁边的张勇:
“我记得范广砍死的那个瓦剌贵族给他留了件貂裘,你去问范广拿过来。”
张勇领命去了。
俘虏营内,还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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