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燕城数百公里之外,群山峻岭之中,坑坑洼洼的柏油路上,一辆陈旧的巴士正在缓慢爬行。
这是一辆私人经营的客车,长期来往山区,专门为山区里交通不便的村民提供服务。
司机是一名三十多岁的女人,长相颇有几分姿色,她叫杨改丫,年轻时靠着自己的努力终于走出了大山,来到县城里打拼,一路行来,吃尽酸甜苦辣,才攒下首付准备置办房产。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一朝听信别人,十来年的努力打了水漂,还欠了两万块债务,心灰意冷之下,她便在朋友的建议下跑起了客车,一来能挣些钱,二来也算为大山里的乡亲提供方便。
这会小小的巴士内,近乎挤的满满当当,连过道上都坐着几个人,这些人要不是大山里的村民,要不就是外出务工回家的打工人。
整个巴士中弥漫了各种味道,汗味儿、臭袜子味等等不一而足。
旁边座位上像是一对农民夫妇,夫妻两怀中各自摁着一只肥硕的母鸡,女人充满风霜的脸上显得有些不快。
“这些县城人也太抠了,我们这家养老母鸡能和肉鸡一样吗,还不肯多给几个。”
“行了,你能不能别叨叨了,一路上没个完,别个要休息,能不能讲点文明。”
女人身边一个脸色黝黑的汉子有些不耐。
“我懒得跟你说。”
女人翻个白眼把头转向窗外。
后面几人怀里放着一个包,捂的严严实实,仿佛生怕被人看到。
巴士的最后排,一名高大健硕的的男人坐在角落里,脚下放着一个户外背包,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里面都塞了什么进去。
这人赫然正是赤阳,从燕城一路踏足荒野,十来天时间走走停停,足足行出几百公里,内伤也在这个过程中愈全。
一天前傍晚,他在一个小镇里补给了一次,顺便买了个电动剃须刀,强大的气血刺激,令他的毛发滋生速度极快,实在有些不便。
进小卖部买东西时,因为他外表风尘仆仆,还有蓄积多天黑森森的胡子,整个人透着一股彪悍,硬把那老板给吓了老大一跳,还以为遇上了劫匪。
好在主动沟通后,误会才冰消瓦解,最后临走时,还从老板那里打听到一个消息,关于乌兰哈达山脉的传说。
当然,那些神神叨叨的传说,赤阳根本无动于衷,令他仲意的是一条大河途径乌兰哈达山脉。
想都没想,先是寻个小馆子猛吃了一顿,把那饭馆老板都差点看傻,然后便踏上这巴士去往乌兰哈达山脉。
巴士摇摇晃晃又向前走出一段,哧的一下,一阵推背感传来,车子停了下来。
有几人刚从睡梦中被晃醒,迷迷糊糊的打量着四周,但很快他们就被车前的一幕吸引。
汽车不远处,正有两个人,其中一人似乎发病了,手捂在胸口头低着,看不清楚面目,另一人身穿土灰色工服,肩上跨了一个黑布袋子,正在旁边扶着他。
杨改丫摇下车窗,语气带着一丝关切。
“快上来呀,他没事吧?”
穿工服那人摆了摆手扶着人缓缓走来。
谁知道,这二人一上车,发病那人猛然抬起头,从胸口摸出一把土制手枪直接一枪打在车顶,浓烈的硝烟味和枪声一下子把所有人给镇住了。
“都他妈老实点,今天老子只求财,哪个不长眼的敢反抗一下,老子打死他。”
这人鼻梁上横着一道疤印,面目凶厉,他打完枪抬了抬下巴示意穿工服那人:“大彪,去收钱。”
大彪点点头从袋子里拿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直接走向前排。
司机杨改丫捂着耳朵愣怔怔的呆在座位上,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她做梦也想不到,竟然放了两个劫匪上车。
面对真枪实弹,车上众人只剩下忐忑和恐惧。
随着大彪顺路走过来,一个个自觉拿出兜里的钞票,扔进那个黑布袋子。
收到一半时,大彪站在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身边,抓住汉子怀里的布兜子大吼道:“放手啊,老子叫你放开。”
“这…这可是俺的心血钱,你…不能拿走啊,俺家娃娃就等着这钱上学。”
布兜子另一边被汉子那粗糙干裂的手指死死扣住,指节都捏的发白。
对方凄苦的哀求不能令大彪心软分毫,他已经看过太多这种场景,以前有个女的也这么哀求过,不就是抢了几千块学费钱,还抱着大腿不放,结果被他捅了一刀才哀嚎着放手。
大彪面色一狠,直接一脚踹在汉子身上,把人踢的窝在椅子上半天起不来。
“傻叉。”
吐了口唾沫,大彪转过头作势挥动匕首。
“看尼玛,不想挨刀子,都给我老实点。”
旁边抱着老母鸡的汉子一脸沮丧,颤颤巍巍的掏出一叠碎票子,被一把夺过扔进袋里。
不一会儿,车头走到车尾,黑布袋子底端已经鼓了起来,大彪眼中带着喜色走到最后一排。
“喂,别他妈的装死。”
一脚踢在赤阳腿上,后者从假寐中醒来,眼神却不似其他人,没有恐慌,也没有愤怒,仿佛一汪深潭波澜不惊。
大彪皱起眉头,常年打家劫舍见过的人形形色色,面前这人令他本能的感到不太舒服。
“愣着干啥呢,彪子。”
后面传来疤脸男的催促,大彪也没功夫多想,便粗着嗓子道:“赶紧的,把钱拿出来。”
“你要钱?”
赤阳笑了笑,缓缓站起身。
“我包里有不少,正好我准备下车,走吧,下了车都给你。”
“艹,后面那个你他妈的找死呢?”
大彪回过头看着凶神恶煞气的疤脸男道:“大哥,这家伙说他要下车,还说包里有不少钱呢,咱两还怕他,看他能耍个啥子。”
“让他走前面,给我拿刀顶着。”
“走吧,小子。”
大彪将刀抵在赤阳脖子上,就在众人的注视下,三人一道下了车。
临下车前,杨改丫忍着恐惧小声劝说:“你们说过只求财,等会拿到钱,放了他吧。”
疤脸男站在车门旁一手枪指着赤阳,转过头上下打量她,然后嘴角扬起一个可怕的笑容。
“嘿…长的倒是不错,要不你也一起下来吧,正好缺个女人…”
话还没说完,忽然一阵惨叫炸响,与此同时,唰的一下,一道炫目寒光掠过,瞬间钉在疤脸男的太阳穴上。
扑哧一声,就看到一个刀柄贴在他的脑袋上,刀身已经全部灌入。
疤脸男哼都没哼,头一歪被刀子携带的动能推着撞在车身上,然后萎顿在地,再也没了生息。
这时候,赤阳走到车门前捡起黑布袋子,扫了车上一眼,杨改丫面色苍白,捂着嘴巴似乎就要吐出一般。
“快点离开…”
随手将袋子扔上去,对方的反应便在他的预料之中,赤阳只是挥了挥手,接着小巴士突然启动,一溜烟蹿出。
大彪捂着扭曲的手臂半跪在地上,一只脚掌仿佛被压路机碾过,扁平一片,血浆都被挤的渗出鞋子,可怕的剧痛令他整张脸都变形了。
看到赤阳走过来,他仿佛以前那些被他伤害的人一样,苦苦哀求。
“大哥,饶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嘭…一只大脚扫在他的脑袋上,他整个人翻滚着射出七八米,跌到山路下面的陡坡,眨眼不见踪迹。
提起疤脸男的尸体身用力一甩,便步了大彪后程。
赤阳提起自己的野行背包,从中取出老式手机样的卫星导航仪,点了几下,便沿着公路朝着来的方向冲刺射出。
行了半个小时,两边山路渐缓。
这会他正站在公路上方的小山坡,豁然开阔的视野令他感觉心胸大开,遥远的地平线尽头山川隐隐约约连绵不绝,天空碧蓝如洗,几朵白云点缀其中,相比人类聚居地大自然的景色无疑更胜一筹。
一边呼吸自然的气息一边踱步前行,赤阳便沿着公路上方的山坡朝无尽山峦走去。
渴了收集山泉水,饿了吃压缩食品,十几日的时间,又路过三四个游牧民聚集地。
也许是天性使然,也许是固有习俗,这些牧民特别纯朴,也特别好客,见他一个人背着个大包,往往骑马相迎,似乎见到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令他们特别激动。
每每相遇,赤阳便会被邀请到家接受十分友善和热情的款待,他也乐的和这些人相处,没有厮杀、算计,只有单纯和直爽,就好像与燕飞那等武人相处,简简单单,心中快慰。
经过短暂的逗留,他又踏上了旅程。
几天后,海拔渐升,气温逐渐下降,无论远近,随处能看到一块一块的雪迹,到了这里人烟几乎绝迹。
同时,一条蜿蜒的江河进入赤阳眼中,绵长无尽的河道宛如神龙盘旋,穿越群山,朝着内陆蔓延,这条大河便是横跨乌兰哈达山脉的木伦河。
又过了一些日子,赤阳站在大地上,眼前就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红色山脉,可以看到山腰以上白雪连绵不绝,反射出耀眼的白光。
雪崩村,乌兰哈达山脚下唯一的人类聚集地,这里只有一条山道与外界相通,无论进出都需徒步或骑马至数十公里外,才能看到另一个字镇子。
这也是赤阳进山之前最后一站。
考虑到季节,现在大山里面根本没有太多捕猎目标,他又搞了一个挎包,整整装了两包才踏入乌兰哈达山脉。
四日后,赤阳立在一座小山头,远处轰隆轰隆大江的咆哮震响在耳边,他眼中现出一片热切,不由喃喃自语。
“便试一试,这里能否令我突飞猛进!!!”
一日转眼即逝。
这时,赤阳现在一条奔腾不息的大河边,不远处一道白色水浪从高处飞扑而下,震的大地都在颤抖。
无数细小水珠如同雾气一样扑面而来,打湿了赤阳的衣服,迷彩训练服贴着结实的肌肉,湿冷却无法给他带来分毫不适。
内气转动,浑身如同点燃一座炽烈的气血烘炉,便将寒冷给化为无形。
巨大音浪连绵不绝,滚雷一样轰隆隆的炸响天地四方,冲击着耳膜。
站在这雄壮瀑布之下,仰视那白色的怒龙咆哮轰下,狠狠的砸在水面,掀起一连串惊天动地的浪涛,赤阳只觉心中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开阔。
没有磁场超能力、没有神功灌体,只有一具单薄的人类肉体,而如今,他便要凭借这脆弱的身体对抗大自然,把这雄壮自然给一步一步征服。
“哈哈…哈哈!!”
畅快的笑容在赤阳脸上升起,因为他便享受这久违的乐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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