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老梁从睡梦中惊醒。

昨晚熬了一夜，困的要命，他这才刚睡下一个多小时，这谁又把他吵醒，他顿时没有好气的问道‘咋啦？’

门外是虎子的声音‘船长，你快起来看看，牛二和小林打起来了。’

老梁一肚子火，但还是披上衣服爬了起来。

饭堂里牛二还在骂骂咧咧，几个人拉着他，他却还是不依不饶，拉着架势要推开几个人再过去揍小林。

牛二身高一米八五，一身横肉，长的极为吓人，脸上还有个疤，据说是一次跟人打架被砍的。

相比之下，小林也就一米七几，平时沉默寡言。

小林脸上已经挂了彩，一声不吭的站在几米之外。

不过虽然脸上已经挨了一拳，而且牛二气势汹汹的看样子随时能推开几个拉着他的人，过来再揍他一顿。

但他却好像并不害怕，甚至是有些木讷的站在那看着，也不还嘴。

老梁大喝一声‘干啥的？’

看到老梁到了，大家都松了口气。

牛二也不敢再骂。

老梁走到小林面前，看他的脸上只是破了一点，并无大碍，才问道‘咋弄的？你和他吵啥？’

小林平静的说道‘对不起，船长，刚才拿饭的时候，我看见今天有肉，那一份肉最多，就拿过来了。’

‘然后呢？’

‘然后他问我要，我没给。’

牛二大声辩解道‘那一份唐大个是给我留的。’

老梁喝道‘就该是你的？啥好东西都是你的？是不？’

牛二撇了下嘴，没再说话。

‘小林，你也是的，你平时也不喜欢吃肉，你和他抢啥？’

‘虎子这几天有点不好，我给他拿的，不知道是留给他的。’

牛二有些不服‘那我也不知道这事，不然我自己就给虎子了。’

‘过来，给小林道个歉。’

‘就不！俺两个人打架，凭啥都怨我？’

‘还犟嘴！还你们俩打架，哪次不是你欺负人？再说，你要是和别人打架我都得问问，就小林不用问，肯定怨你！’

‘为啥？’

‘还为啥？小林从来不惹事，也根本不占任何人一点便宜，肯定是你的错，来，赔个礼。’

牛二还没来得及拒绝，小林就已经把那用脸上挨的一拳换来的饭，放到虎子身边，然后一言不发的走了。

晚上该小林值班，他正在甲板上坐着，虎子走过来坐到他身边，问道‘你脸上的伤咋样，哥？’

小林笑了笑，说道‘没事。’

‘哥，听说你老家是江苏的是吧？’

‘嗯。’

‘那你这一次上岸还回家吗？’

小林摇了摇头‘我没有地方去··’

‘哥，人家都叫你小林，那你大名叫啥？’

‘林大庆。’

正说着，又一个人走了上来，却是牛二。

一见到牛二上来，虎子吓了一跳‘牛哥，你上来干啥啊？’

‘没啥事，你下去，我和小林说几句话。’

‘牛哥，中午那事不都算了吗，你别找林哥麻烦了。’

小林还是坐着，连头也不回，口气也很平淡‘虎子，你下去吧，没事。’

虎子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牛二。小林又回过头说了一句‘下去吧。’

虎子这才一步三回头的下去休息室。

小林又转过头，静静的看着水面，好像对牛二的到来一点都不在乎。

牛二自己往前走了两步，小林突然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牛二立刻心里一紧，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他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说道‘那个，兄弟，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中午的事，都怨哥，对不住啊，你脸上的伤好点了吗？’

小林只是平淡的回了三个字‘不要紧。’

牛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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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想说话，但瞧见小林只是坐着看着水面，既不生他的气，也对和他说话没有半点兴趣。他自己站了一会小声说道‘我知道你喜欢喝酒，我这就一瓶像样点的酒了，算哥给你赔礼了，行不？’

小林点了点头。

牛二把酒放到他身边，然后回去休息。走出去几步又说了句‘对了，你值班时别喝啊，不然咱们俩都得挨骂。’

‘我知道。’

果然，第二天换班的时候，那瓶酒还在。

中午吃饭小林却没去。

虎子去叫他，过了五分钟，又自己回来了‘船长，叫不醒，林哥喝多了，我叫了半天，他都没反应。’

老梁叹了口气‘算了，给他留点饭。’

‘留了，船长。’

陈卫东却说道‘留不留都一样，他根本不吃。’

‘虎子，他喝了多少？’

‘不知道，我只看见地上有两个空瓶子。’

老梁皱起眉头‘这才一上午，就喝了二斤！’

牛二突然问道‘对了，船长，他以前是干啥的？’

老梁摇摇头‘不知道，我问过两回，他不愿意说！’

‘他来了有两个多月了吧？’

‘差不多。’

‘每回他值完班，第二天休息准得醉一整天！这小伙子年纪轻轻的，酒瘾怎么这么大！’

‘不过我挺佩服他一点。’‘什么？’

‘他酒瘾这么大，但值班那天却能保证滴酒不沾。’

老梁点了点头‘是的，这小伙子挺可靠的，还能吃苦。’说着又看了牛二一眼‘你以后不准再打他！’

‘船长，你这可冤枉我了，我昨天根本就没打他。’

‘那他脸上咋伤的？’

‘我就轻轻的拨拉了他一下，谁知道就那么巧，就碰他脸上了，我根本就没使劲。’

‘屁话，你看他那么瘦，你再瞅瞅你个熊样，五大三粗的，他还能经得起你那两下子？’

陈卫东也接口道‘老牛，就小林那样体格的，三个五个的恐怕也沾不上你的身！以后你真不能再老打架了！’

‘行，行，行，我知道，我以后改。’

接着牛二又开始讲起有一次在河南和人打架，对方六个人硬是没打过他自己。不过他自己也伤的不轻，脸上的疤，也就是那一次留下的。

一直到吃晚饭小林才醒，不过还是没怎么吃饭，又拎了两瓶酒进了宿舍。

第二天又只剩下了两个空瓶子。

他这酒量让所有人都望尘莫及。

今天吃完早饭，老梁把所有人都聚到一起，郑重其事的说道‘哥几个，从今天开始，这一段路就不太平了，不知道你们听说了吗，上次老宋的船就是在这出的事，人都没找着！一个个的都给我精神点，今天开始改成三个人一班，大伙辛苦几天，等过两天到江苏，我带你们好好喝一顿。’

这附近确实是出了名的乱，别说是水道，就是以前坐火车经过这附近，乘警同志都会提醒‘前面已经到了某某地，请大家看管好自己的行李物品···’

仅老梁认识的同行，就已经有五个在这里出了事，老宋更是人都没了··

如果不是为了生计，谁也不愿意跑这条线。

说完老梁又专门交待小林‘你这几天先不要喝酒了。’

小林点了点头。

果然，他一整天都没喝酒。

但也没说一句话，只是自己坐着发呆。

他甚至能连续坐两个小时，连个地方都不挪一下。

这是一片偏僻的河道。

晚上十点左右，船突然停了下来。因为前面不远处，有几个小船正在过河。值班的虎子立刻把老梁叫醒。九个人全部都起来，站上船头。

牛二嘟囔了一句‘这大半夜的，这些毷子搁这干啥的··’

平时沉默寡言的小林却突然对老梁说道‘这些不是渔民，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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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老梁不敢！

这毕竟是人家的地盘，万一惹到当地人，人家哪能善罢甘休··

老梁还在犹豫，牛二已经说道‘就几个小毷子，没什么好怕的。万一冲过去撞翻了他们，咱们可走不了了！’

小林又仔细看了一下，沉声道‘船长，听我的，闯过去，他们会让路。’

老梁虽然害怕，但还是抱着侥幸心理。毕竟那种劫船的事，很长时间才会发生一次。眼前这几个不过是些打鱼的小船，看上去没什么大碍，他咽了口唾沫道‘等一等吧。’

小林握了下拳头，那几个小船还在慢吞吞的过河。

突然间小林说了句‘人来了！’

老梁刚刚问出一句‘什么人来了？’就看见河岔道开出来几艘大一点的船，径直朝他们的货船这边开过来，显得来者不善。

货船已经停了下来，这时再想开已经有些来不及。而且老梁一紧张之下，有些没了主意。

很快几艘船就围了上来，现在大船上都是货，吃水*很深，所以他们十几个人毫不费力的就上了大船。

虎子值班，他大喊一声‘你们干啥的？’

对面过来为首的一个人，长的像牛二一样凶神恶煞。而且他们十几个人都带着刀和自制的鱼枪，鱼叉等家伙。

而这边只有九个人，手里还都没有武器。

所以他们心里也没有底气。

那个为首的胡子用令人害怕的眼神盯着他们问道‘谁是当家的？’

没有人说话，但牛二几个人在一瞬间都下意识的看了老梁一眼。

大胡子也看见了，他们十几个人又走上来几步。

但老梁这边也有九个人，还有牛二这样五大三粗的大汉，也并非是毫无还手之力。所以大胡子一行也有些忌惮，他大声说道‘俺们只要钱，不要命，乖乎的把钱拿出来，老子就放你们走。’

老梁十分害怕，因为他有钱。

通常这种情况下，谁的钱越多，谁的腿就抖的越厉害··

大胡子又说道‘一个一个的过来，老实的把手绑上，俺拿完钱就走。’

牛二陈卫东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虽然都没说话，但看意思都有些动摇。

老梁有些着急，对牛二几人说道‘别信他们的，要是那么听话就让他们绑起来，咱们一会咋死的都不知道！’

大胡子又提高了声音‘快点！一个一个过来，老子保证只要钱；要是惹恼了我，一会一个个都给恁剁了喂鱼！’

陈卫东几个人看着对方手里的刀和鱼叉，早就没有了反抗的勇气。牛二也完全没有了他传说中以一敌六的英雄气概。

老梁只有干着急，而且很害怕。

不过对方虽然人多，但看样子也害怕受伤，不想硬拼，所以他感觉自己还有些谈判的资本。

否则要是真的一个一个过去，乖乖的让绑起来，一会肯定是任人宰割！

但问题是牛二几个人都不是这艘船的老板，就算是把钱交出去，也不像他这么损失惨重，何必拼命呢？

看样子要不是碍着面子，早就都乖乖的投降了。

老梁窝了一肚子火，平时牛二在他船上盛气凌人，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且干的活最少，拿的钱却最多。最根本的原因，就是老梁看中他能打，希望他有事能挡一阵。

谁知道一遇事，居然怂成这样，甚至还不如他自己胆大···

说来话长，这也不过是半分钟左右的事。

大胡子已经有些不耐烦，他又加大嗓门大喝道‘别他妈的磨叽！再不老实，把老子惹急了，一会给你们都剁了！过来！’

老梁正彷徨失措的时候，小林突然举起双手走了过去。

大胡子脸色顿时好看了些。

陈卫东‘呸’了一声，牛二骂了一声‘孬种！’其余几个人也都在心里暗骂小林不是东西，关键时刻抛下他们自己逃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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