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石有灵（三十三）】

原来这笑意明媚的女子，才是那十里梨花林的主人，不染纤尘。

原来不管是前尘旧梦，还是今日点滴，那背后都有这长安城内旧人的影子。

那怕千年光阴已过，尘世的繁华因果都被洗过，还是有这么长情的人。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不是。”萧卿陌轻笑道，“那个老道士说的没错，你们不适合跟着我。”

“那他还说将军更合适随他去修行呢！，您怎么就只记得那一句。”少年梗着脖子反驳。

“那老头说的才不算，我们的事我们自己做主，我们要投军，以后做将军的左膀右臂，保护将军，将军在哪里，我们就在哪里。”那个叫阿越的少年急忙道，生怕晚了一会儿，眼前的女子就做了决定，将他们赶走。

有时候觉得呀，人心这种东西，当真是难测的狠。

有人是至亲骨肉，却可眼睁睁的看着其生死而不顾。

有的人明明是萍水相逢，却可以真心以对。

萧卿陌叹气，转头看向一旁的孙大人，到底是官场上混的久了，那老头极有眼色的立刻就行礼离开。

老头离开后，萧卿陌转身背对着他们，目之所及是灰尘弥漫的废墟焦土。

沉默良久。

“兄长与嫂子是我唯二的亲人，我不舍得离开他们。尘世因果，是枷锁，也是心之所向，那巍巍宫宇，是牵绊，是牢笼，亦是……归处。”声音像是从遥远而来，轻如鸿毛。

说到这里顿了顿，转头看向他们，才继续道，“而你们与我不同，你二人因家乡遭遇灾难为我所救，也算是断了因果，无牵无挂，走修行一途最是适合不过。”

“大约是真的没什么人可以说了吧，我竟然对你们两个孩子说了起来。”萧卿陌自嘲的摇头笑道。

“不管是战场还是朝堂，都是过着今夕不知明夕的日子，你们跟随我两年多也当是知晓。既然完全可以选择不去牵扯到这场明争暗斗里来，为何不离开呢。”

“既然将军都说了这么危险，我们兄弟二人更不能离开，将军身边有可信之人不是更方便。”叫阿槐的少年辩解说道。

萧卿陌摇头，显然是不赞同他的话。

“哥哥无法去做的事，那么我愿成为最锋利的那把剑，斩尽这黑暗里的所有荆棘，而你们不必卷进来，同我一样，双手满是杀戮。”

“我们不必，那么长公主您呢？”这是他们第一次称呼萧卿陌为长公主。

是啊，师尊呢？

她本应该是这萧国最为尊贵的女子，锦绣荣华中长大，父母兄长宠爱，然后等到十八岁嫁给意中人，平安喜乐又顺遂的过完一生。

可事实是，身为一国公主，从出生便为父母所厌弃，九死一生的勉强活到五岁，为兄长所顾，长到十五。

而今这个十八年华的女子，肩上挑着的却是整个萧国的安危和百姓们国安的祈愿。

那怕并非她所愿。

这泥泞深渊，早已经不出去了。

萧卿陌低声开口:“我？自我独往边关的那一日起，我就没想过要抽身离开，以后有我在，我不会再让哥哥一个人去面对那些魑魅魍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