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希尔顿大酒店。
傍晚时分,魏东站在客房外的阳台上,眺望着不远处的时代广场,随后又踮起脚尖,颤颤巍巍地看了一眼下方的酒店绿化带,凉风吹过,让他大有一种想要自由飞翔的想法。
他这次输得太惨了,带来美利坚的二十亿资金,现在只剩下不到七个亿,这么大的亏空,把他卖了也填不上。
“算了,应该很疼……”
内心挣扎了许久,魏东还是没能下定决心纵身一跃。
好死还不如赖活着呢。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自从把钱投进美股,他就两点一线,交易大厅开门他就进去蹲着,休市了就回来睡觉。看着股票一天比一天红,他当然没有做任何其他事情的兴致。
“叮铃铃……”
突然响起的铃声,把魏东吓了一大跳,他心情复杂地拿起了桌子上的手机。
讨债的来了?
魏东脑海里闪过一个奇怪的想法。
他翻开盖子,摁下了接听键。
电话是陈金霞打过来的。
“喂,老公,你在干嘛呢?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听到陈金霞的声音,魏东感觉有些心虚,又有些悲痛,想抱着陈金霞放声大哭一场。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低沉着声音说:“没事,在看电视,没听到。”
电话那头,陈金霞也松了口气,说道:“没事就好。你呀,出门这么多天,也不知道打个电话回来,你不知道我很担心你吗?”
魏东撒谎说:“这里有时差,我怕打电话过去打扰你休息。”
随后,魏东脸上浮现出挣扎的表情,片刻之后似乎决定了什么事情似的,以一副交代遗言的口吻说:“老婆,我感觉我活不下去了。”
电话那头,刚刚把心放回肚子里的陈金霞一听,顿时惊叫道:“怎么回事?老魏你别冲动,有什么事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
魏东一脸绝望,语气却出奇地平静:“十三亿亏空,怎么想办法?”
“十三亿?”
听到这个数字,陈金霞差点吓晕过去,连忙问道:“怎么回事?哪来的十三亿亏空?你之前不是说十拿九稳的吗?”
魏东深吸一口气,说:“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没什么问题的。最初的那几天,我也是看它涨得很凶,赚了不少,所以我才继续往里面投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股市突然崩盘了。这几天,华尔街天天有人跳楼。”
陈金霞听得心惊肉跳,但是她又不懂美股,听起什么跳楼的字眼,她着急得就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喃喃道:“美利坚的国力不是很雄厚的吗?美股都涨了这么多年了,怎么会忽然间说崩就崩啊?”
魏东一脸痛苦地说:“我也不知道啊,一切发生得都太突然了……”
就在这个时候,开着的电视机上,突然播放起了今天上午关于陆逸明被带走协助调查的新闻。
魏东的目光一下子就被电视机里的内容吸引住了。
看完了新闻,他如遭五雷轰顶,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画面里的陆逸明,破口大骂:“我就知道有古怪,事情居然是你搞出来的?”
陆逸明!
又是陆逸明!
魏东简直难以置信,他都跑来美利坚了,怎么还是栽在了陆逸明的手上?
电话那头,陈金霞听到魏东大喊大叫,感觉又是担心又是好奇,连忙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魏东一副歇斯底里的模样,对着电话吼叫道:“新闻放出来了,是陆逸明做空纳斯达克的互联网企业,结果直接带崩了整个美股!他现在已经被fbi带走了。”
陈金霞震惊之余,同样不敢相信:“陆逸明有这么大的能耐?不可能的吧?”
找到罪魁祸首的魏东,此刻已经愤怒到了极点:“新闻都报道出来了,人都抓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难道美利坚还会冤枉人吗?”
陈金霞觉得这是一个劝说魏东的好机会,当即同仇敌忾地说道:“没想到,又是这个陆逸明!我们家到底跟他什么仇什么怨?他要跟我们过不去?老公,你可千万不要有轻生的念头,要不然到死都会被陆逸明笑话的!”
“你可千万要打起精神来,一定要挫败他的锐气,不能让他小人得志!老公,我相信你可以的!”
魏东果然被妻子的这一番话鼓动,仇恨的种子盖过了轻生的念头。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让他笑到最后!”
见魏东仇恨心起,陈金霞反倒是放心了,说道:“老公,你放心大胆去做吧,我永远都支持你。”
“好。”
“那就先这样,时间不早了,我要睡觉了,你在那边好好照顾自己。”
“嗯。”
魏东挂掉电话,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上面的新闻,越想越恨,双拳紧握,目光如电:“陆逸明!怎么到哪里都有你!”
他从未如此憎恨过一个人,如果说之前出手对付陆逸明是处于嫉妒和不甘心,那么现在,魏东已经把陆逸明当成了死敌。
虽然很想现在就去弄死陆逸明,但是他现在人在美利坚,国内的资源和人脉在这里都无法动用,根本没有报复陆逸明的机会。
正当他为此而无能狂怒的时候,电话响了。
魏东摁下接听键,没好气地大吼一声:“谁啊?”
电话里面,传来了字正腔圆的美式英语:“我,乔治·索罗斯。”
“索罗斯?量子基金的创始人,国际金融大鳄,索罗斯?”
魏东惊讶极了,甚至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有些忐忑地问道:“索罗斯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可不觉得,自己有资格和索罗斯这样的大人物打交道。
索罗斯直言不讳地说道:“我需要你帮我对付一个人。”
魏东眉头紧锁,一时之间搞不清楚乔治·索罗斯的套路。
国际金融大鳄索罗斯,还需要他魏东来帮忙对付别人?
这合理吗?
甚至魏东都怀疑这是不是一个诈骗电话,不过他还是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问道:“不知道你要我帮你对付谁?”
“陆逸明。”
“谁?陆逸明!”
魏东的声音顿时提高了八度。
新的别墅里,太阳从窗户外洒落。
陆逸明一觉睡到自然醒,起来吃早饭的时候,看到顶着两个黑眼圈的李易文,好奇地问道:“咦,你这是怎么啦?换了新地方睡不习惯吗?”
李易文看到陆逸明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顿时就忍不住吐槽:“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睡得着觉?”
陆逸明不以为然地说:“为什么睡不着?这次的美利坚之行,该赚的钱我也赚得差不多了,每天吃好喝好,心情倍儿棒好吗!”
李易文用力地揉了揉脸,表情郁闷地看向陆逸明:“你这也是够心大的,这都能当做没事发生。”
陆逸明笑道:“澹定一点,都是小场面而已,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就在这个时候,赵铁柱突然走进来说:“陆总,有人登门拜访。”
陆逸明眉头紧锁,问道:“谁?是fbi还是红脖子?”
赵铁柱说:“是魏东。”
“哈?魏东?”
陆逸明这下子倒是搞不懂了,魏东不远万里跑到美利坚来找他?
图啥?
图160吗?
“你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魏东走了进来,陆逸明热情演绎地走过去拉着他的手说:“啊,魏总!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没想到我们居然在异国他乡都能聚到一起,这可真是太巧了。”
魏东露出苦涩的笑容:“陆总说笑了,你在美利坚的股市里叱吒风云,纵横捭阖,我哪里能和你比啊。这不,遇到了麻烦,所以不得不来找你求救来了。”
“哟?救场?我能救什么场?魏总说笑了,你知己满天下,就算人在美利坚,想必也绝不是孤军奋战的吧,还需要向我这样的大闲人求助?”
他乡遇故知,虽说两人的关系,还没到“故知”的程度,可好歹打过照面,陆逸明倒也不好表现得太过冷漠。
魏东虽然已经几次暗中出手对付陆逸明,但是毕竟事情没有败露,脸皮没有撕破,所以陆逸明此时还不知道,魏东已经把他当成了这辈子最大的死敌。
看着陆逸明意气风发的嘴脸,魏东心中大恨,表面上却装出一副苦笑的表情,摇头说道:“陆总,我在美利坚是真的人生地不熟,举目无亲,所以才不得不厚颜上门求助。看在大家都来自夏国的份上,你可得拉我一把啊!”
陆逸明盯着魏东,听到他的回答之后,却是不动声色地说道:“唉,魏总千万别这么说,我们都是从国内出来的,能帮的我肯定帮你。说说看吧,你究竟遇到了什么难处?”
魏东随后就如实地说了他炒股失败的事情。
随后,他一脸陈恳地说:“如今,二十亿的本金,亏得只剩下七个多亿,若是就这样灰熘熘地回国,根本没法向我身后的投资人交代。所以呢,这次过来,是想向陆总你取取经的,同时也是希望你能施以援手,拆借一笔资金。”
没等陆逸明开口,魏东又接着说:“放心,钱我不白拿,我用涌金系的股份作抵押,这次若是渡过难关,这份恩情,必定铭记于心,以后陆总你但有差遣,我绝不推辞。”
陆逸明陷入了沉思。
生意上,多个朋友多条路。
更何况涌金系在国内,还是很有名气的,不仅实力雄厚,关键是人脉宽广,若是能够交好魏东,又能入股涌金系的企业,好处多不胜数。
旁边的李易文,听说魏东愿意拿涌金系的股份做抵押,也有些心动。
毕竟,他是陆逸明的账房先生,陆逸明只知道涌金系挺牛逼的,但是李易文却清清楚楚地知道涌金系到底有多牛逼。
在他看来,魏东这一次确实也算是诚意十足了。
可让李易文和魏东都没想到的是,陆逸明略作思考之后,就露出为难的表情:“魏总,我不是不想帮你,可我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实在是爱莫能助啊。”
魏东心中已经有千万匹草泥马在狂奔了——你在美股翻江倒海,新闻上都说了,你这次赚到手的利润往少了算都得十亿美元朝上,你现在跟我说你爱莫能助?
但是,眼下,魏东也不能跟陆逸明摊牌,当即苦苦哀求说:“陆总,都说人生四大喜,他乡遇故知,你不能见死不救啊。你可是首富,怎么可能十几个亿都拿不出?”
陆逸明却是根本不接魏东的话茬,反而向他诉起苦来:“魏总啊,你这就有所不知了。fbi你知道吧?我在美股赚了点钱,他们都不高兴,直接让fbi来搞我。虽然没有正式批捕,但是我却只能在这别墅里待着,不能出门,形同软禁。”
“至于我从股市赚到的那些钱,现在都还在咸水基金公司的账户上躺着呢,我根本动不了啊。”
对于陆逸明的推诿,魏东根本不信:“怎么可能?”
这话完完全全就是真的,所以陆逸明非常理直气壮:“怎么不可能?你要是不相信的话,你去咸水基金问,或者是去fbi问都可以,我要是有一个标点符号骗了你,我直接拿二十亿美金出来,白送给你,可以吧?”
陆逸明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魏东也无可奈何,起身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
陆逸明微微点头,喊道:“铁柱,送客。”
魏东一走,李易文好奇地问道:“你为什么不答应他?你跟他有仇啊?”
陆逸明翻了个白眼,说:“我跟他都没见过几次面,能有什么仇?”
“那你是看他不顺眼?”
陆逸明直接笑出了声:“他长得又没我帅,人也没我年轻,甚至还没我有钱,我干嘛看他不顺眼?”
“那你为什么不帮他一把呢?能打进涌金系,还是有好处的。”
陆逸明突然说道:“我刚才问了他一个问题,问他在美利坚,还有没有其他的朋友和人脉,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李易文不解,脑海中顿时回忆了一番刚才的画面:“他说他刚来美利坚,人生地不熟,这很正常啊,有什么不对吗?”
陆逸明拍了拍李易文的肩膀,说:“表哥啊,我跟你说,这人的一生啊,缺什么都可以,但是不能缺心眼。”
李易文也了陆逸明一眼,语气不善:“你说我缺心眼?”
陆逸明顿时摆着手指头给李易文分析起来:“你看啊,我们昨天才住到这里,而且亚历克斯·阿科斯塔口口声声说不会有人打扰我,并且保证我的安全。按道理来说,应该没几个人知道我住在这里吧?”
李易文回过味来,吓得冷汗都出来了,恍然大悟道:“对啊,我们搬来这里,连记者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见李易文明白了问题的关键,陆逸明这才长叹一声,冷声说道:“魏东忽然来找我,肯定是有人告诉了他我在这里。而这个人能知道我现在的住处,自然手眼通天。魏东这又是要我指点,又是找我借钱的,不管他是真的需要帮助,还是另有图谋,我只要以不变应万变即可。”
说完陆逸明便起身感慨道:“这世上的事啊,每到关键时刻,都是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我现在只要什么都不做,就没人能抓到我的把柄,既然如此,你说我吃饱了撑着,非得冒风险帮他?”
李易文深以为然:“你说得对,这个时候,我们确实宜静不宜动。”
纽约,时代广场。
一家距离纽交所不远的高档酒吧里,乔治·索罗斯对克里夫·阿斯内斯和詹姆斯·查诺斯说:“计划失败了,陆逸明没有上当。”
詹姆斯·查诺斯对此很是惋惜:“那个叫魏东的,但凡陆逸明给他钱或者指点他买哪只股票,我们都可以用事先准备好的录音搜集证据,指证他内幕交易,没想到他居然不上当,难道他和那个魏东关系很差?”
索罗斯也有些不甘心:“我原本打算是让魏东从陆逸明手里拿到钱,然后就去做空微软,这样一来,以陆逸明和比尔·盖茨的关系,完全可以指控他关联交易,事情闹大之后,就算是他背后的人,也保不住他。只可惜,他似乎很警觉,没有掉入我们设下的陷阱里”
克里夫·阿斯内斯则是破口大骂道:“这个魏东真是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随后,他看向乔治·索罗斯:“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乔治·索罗斯叹息道:“没办法了,有亚历克斯·阿科斯塔和爱泼斯坦盯着,我们的很多见不得光的手段,都没法用在陆逸明身上,现在只能在舆论上面下功夫,希望能有奇迹发生吧。”
克里夫·阿斯内斯和詹姆斯·查诺斯听完都是一脸愤慨。
“陆逸明实在是太无耻了,居然事先找好了保护伞!”
“就是,否则区区一个夏国人而已,直接抓起来,还不是随便处置?”
在他们看来,不肯乖乖挨宰的夏国人,就不是好夏国人。
之后的几天,依旧不死心的魏东,一天跑来找陆逸明好几次,搞得陆逸明不厌其烦,直接闭门谢客,懒得见他。
又过了几天,赵铁柱突然对陆逸明说:“我找人暗中跟着魏东,发现果然有人与他秘密接触,不过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暂时没办法知道那些人的身份。”
陆逸明摆了摆手:“这里是美利坚,做到这种地步就可以了,现在我们不宜轻举妄动,免得引火烧身。等他们先出手,我们看情况,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好的陆总。”
陆逸明摸着下巴上有些冒头的胡茬,心里面也非常疑惑:“这个魏东,之前不是说他傲气得很吗?怎么现在甘心被人驱使?难道就是因为亏了钱?他背后那些人到底是谁?又对我有什么企图呢?”
各种疑惑,在陆逸明的心头萦绕,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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