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凭何诬我要去行刺庐陵王?”白云子质问道。
邋遢道人则怒道:“你们从秭归去房陵,这山重水隔的,还能有何要事能让你们如此跋山涉水?”
白云子则回道:“事涉机密,确不便告知。”
“刺杀庐陵王,当然是机密了!”一旁的中年女子抢白。
只见白云子冷笑一声:“我若是刺客,依现下这局面,你们还能开口说话?”
邋遢道人终于有所醒悟,但还是不放心:“你们不是苗疆蛊毒教的?”
这个邋遢道人乃巫山高唐观掌门李阳台,先前李客打听去房陵路线时,他和师弟杨聚鹤正在秭归。
李阳台听说有人请苗疆蛊毒教出山行刺庐陵王,又恰巧得知有人要去房陵,便误以为白云子一行乃蛊毒教的,毕竟因寻常人不会从秭归直接去往房陵。于是李阳台让其师弟伪装成船夫,自己则沿途跟踪留记号,另一边给门派发讯息,让主力赶过来。于是巫山派倾巢而动,紧赶慢赶终于在香溪源头堵住了白云子,只是没想到对方手段之高,顷刻之间便全军尽覆。
“哼!蛊毒教会使这个吗?”
白云子说完便伸出手掌运气,只听其手掌处竟发出迅雷轰鸣之声。
“风雷掌?”巫山派众人惊呼。
这天下能使出风雷掌的,只有一人,那便是传说中的茅山白云子。
白云子不置可否,道:“念你们巫山派老掌门与我有旧,尔等也是出于公心才有此误会,今日之事就此接揭过吧。”
巫山派老掌门都死了二十年了,当初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现在巫山派沉沦如此,令人唏嘘。
只见李阳台满脸羞愧道:“在下乃巫山高唐观李阳台,先前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仙长,真是罪该万死,还请仙长降罪。”
白云子想了一下,便转身笑对玉林道:“你想不想学点穴解穴的功夫?”
玉林被守凡点过穴道,尝过被点的滋味,倒是好奇,便赶快点了点头道:“还望先生赐教。”
白云子便当着巫山派众人的面,将点穴解穴的窍门讲述一番………………
这点穴的最关键之处在瞬间催发大量真气打乱对方经穴真气流转以达不同效果。若真气不足或不能瞬间催发,穴位认的再准,也是不见成效。而解穴则反其道而行之,只需设法理顺经穴真气即可,白云子并未避讳在众人面前为玉林详解其中关窍,倒是有意为之。
待授毕,白云子又要玉林去给众人解穴。于是玉林又上前问清楚各人症状之后,一一为众人调理起被点之穴。在此过程中,叫朝云和飞凤的那两个女子则在一旁辅助。
每当玉林治好一个,飞凤则含笑致谢,而另个叫朝云的,每见玉林望过来则回之以白眼,面露鄙夷之色。
巫山派众人心知今日不仅理亏,还一败涂地,简直丢人现眼,而白云子让玉林现学现卖在他们身上实验解穴技巧也有惩戒意味。当然至于是否是惩戒,则见仁见智了。
待到最后,李阳台躬身道:“我等也要去房陵,以护卫庐陵王,不知可否与仙长同行,为仙长引路?”
神农架离巫山派相距不足百里,算是巫山派的势力范围,他们倒是知晓一条通往房陵但不为人知的小道。
白云子知道这是他们在释放善意,便点头道:“也好。”
路上,玉林对伪装成船夫的杨聚鹤道:“大叔,你那手撒网的功夫倒是不错。”
杨聚鹤听后以为玉林在讽刺他,颇为尴尬,只好拱手道:“我等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诸位,还请见谅。”
玉林连忙摆摆手:“不是不是,我并无责怪大叔之意,是真羡慕大叔撒的一手好网。”
只见杨聚鹤哈哈大笑:“入门之前,我确实乃一渔夫。”说罢便教起撒网的发力姿态……
一行人翻山越岭互相扶持,关系也逐渐进了起来。杨聚鹤拉过玉林,指着跟在掌门身后中年女子,道:“那位是我师姐,叫吕望霞。”接着便介绍起门派人物……
待互相便通报了姓名,玉林对杨聚鹤轻道:“之前无意间得罪了朝云姑娘,还请杨叔帮忙说和说和。”
杨聚鹤倒是纳闷玉林何时得罪了朝云,但既然见人家开口,便把事揽了下来。
当初玉林蔷薇与朝云飞凤在林中交手之时,杨聚鹤已经被白云子点翻在地,于是其并不知晓林中发生何事。
就这样,众人向房陵行去。
房陵县南从神农山,北横秦岭,东峙荆山,西屹米仓山,乃四山交汇处,城墙总长不过四里,本是个小城,但因其地四塞险固,难为飞越,倒成了囚禁君王之所。
战国时,秦灭赵,秦王嬴政便徙赵王于房陵。到了汉时,遇宗室大臣有罪,多徙于此。至于本朝,太宗女高阳公主与驸马房遗爱胡作非为,被高宗发配至房陵,到后来更是以谋反之罪伏法。而现如今,更是囚禁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在城南不到半里之处有一片平地,盖了四五间低矮茅屋,茅屋外则围了两丈高的泥墙,四面泥墙只留一偏门,墙外东西两侧有两幢白色大行帐,其余小帐在四方各排了三行组成军营,将茅屋团团围起,而军营最外侧则立起拒马,拒马内外皆有守卫。整个营地只留东西两道窄门,东门只进不出,西门只出不进。如此这般里三层外三层地拱卫茅屋,真是苍蝇也难进出。
当然说“拱卫”是好听话,难听的则叫“囚禁”。泥墙内的人不得外出,一应生活所需器用皆由县令指定专人持籍牒送进。若有人想钻什么空子,怕是会失望,因为这些守卫之人都来自两京十二卫之一的左监门卫。
监门卫原本掌管皇宫诸门禁卫门籍之法,是护卫皇宫各殿的,故而他们有一套完整熟练的章程,防止被人趁隙而入。
而之所以将行营扎在城外,主要是去年在城内曾出现个大纰漏,丢了一个人,于是这批人马的主将索性将所囚禁之所建在城外,以得清净。
营内某间简陋茅屋内,一个形容消瘦的中年男子满面忧虑,只听他在重复念叨:“种瓜黄台下,瓜熟子离离。一摘使瓜好,再摘使瓜稀。三摘犹自可,摘绝抱蔓归。”
这人正是庐陵王李显,而其念的诗乃二哥李贤所作。
武后所出的四子里,长子李弘身为太子,深得高宗李治宠爱,竟于二十三岁青壮之时暴病猝死。次子李贤在李弘薨后被立为太子,后来居然被以私藏百具兵甲意图谋反为由,贬为庶人,最后则是所谓“畏罪自尽”。而李显排行第三,在高宗驾崩后继承帝位,只是不足两月便被武后以昏庸无道为由,废除帝位,贬为庐陵王。而老四相王李旦则顺承为如今的傀儡皇帝
“三摘犹自可……”李显念着念着便心道:“自己可不就是老三吗?三摘犹自可……摘了我还有四弟,母后不至于‘摘绝抱蔓归’……”于是越想越惊,越想越怕。
正茫茫然六神无主中,李显突然被推醒,定睛一瞧,认出是自己的王妃韦氏,看着韦氏无施粉黛又穿着粗布衣裳,心生愧疚不由落泪道:“你跟着我受苦了。”
一脸焦急的韦氏却不等李显说着心疼人的话,道:“王爷,你听,外面有状况。”
两人出屋,走至偏门下侧耳倾听,只听外面嘈杂,好像是有人想进营报信,却被守卫拦下。
因距离远,听了一会也听不大清,两人便准备回屋,却听到远处有人呼喊道:“王爷,江湖传言有人要来行刺。”
这一嗓子不好不要紧,喊出来后军营一片寂静。
“王爷,我乃武当五龙祠道人邓安道,世受国恩,近日听闻一批江湖刺客要来行刺,故特来示警,以防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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