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
所有人的呼吸一下子提了起来。
静儿姑娘身子僵硬地挪开了些,没了她挡着,那又闷又响的声音果然清晰了起来。
只是这次,不再是噗噗屁声。
“嘎吱……嘎吱……”
像失了韧性的关节在缓缓活动,又像尖锐的指甲划拉光滑的石板。
“莫不是以前死在淑宣殿的冤魂……”老宫娥终于忍不住喃喃出声。
明明是青天白日,可众人却觉得脊背发凉。
“啊——”
离得最近的静儿姑娘终于忍不住尖叫一声,顾不上崴到的脚,连滚带爬地往外面爬去。
惊恐情绪是会传染的。
“啊,啊啊啊啊——”
瞬间所有女眷们尖叫着四散逃开。qqxsnew
宰相夫人更是跑得凤冠都落地了,才回想起自己似乎还有个女儿,只得跌跌撞撞回头。
“静儿,静儿快走啊!”
她扯着自家女儿的衣裳,脸都急白了,可静儿姑娘根本没法站起来,娘俩急作一团。
其他人很快跑得不见踪影,方才嘈杂热闹的淑宣殿一下子就只剩他们几个人。
方瑶和樊辰互看一眼,小心翼翼往那块儿地方靠近。
老宫娥低声劝道:“王爷,夫人,你、你们还是莫要过去,万一……”
她话还未说完,地底又传来极其轻微的“咔嚓”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裂开来。
方瑶皱了皱鼻子,泛着焦糊气息的空气中有她这些日子极其敏感的血腥味儿。
不浓,新鲜。
其中隐隐夹杂着一丝恶臭。
很浅淡,却非常熟悉。
樊辰显然也闻到了。
“等下。”
他抬手拦住还在往前的方瑶,从身上掏出块干净的帕子帮她认真地系在下半张脸上,然后自己也弄了一块儿。
有了面巾子的遮挡,两人才重新靠近。
只是方瑶一身凤冠霞帔,宽大的袖子和重重的头饰都让她的行动甚是不便。
樊辰示意她先站在身后,自己率先上前,半蹲下来。
地面上有不少棱角锋利的碎石瓦,上面有不少血迹,有一些浸入烤得焦黑的泥土里。
方瑶离得近,视力也好,注意到这些血渍颜色不深,便扭头看了眼狼狈不堪的静儿姑娘。
后者鹅黄色的衣裙上有明显的血迹,她心下了然:“血是她的。”
樊辰点点头,继续俯下身,方瑶有点儿紧张。
好在那怪声虽不大,也不小,不需要将脸贴在地面。
樊辰只是微微侧头,凝神细听。
那开裂声断断续续,越来越响,而且离得越近,臭味就越明显,他眉头拧得很紧。
“地下好像埋着什么……”他斟酌着用词,“东西。”
方瑶没有太意外,“我觉得它好像快爬出来了。”
樊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从脖颈前拽出一只绑了红色细绳儿的哨子,放到面巾下轻轻一吹。….霎时间,十来个身穿窄袖劲装的年轻男子从四面八方无声冒了出来。
方瑶张了张嘴,这么快出现,显然是有备而来啊!
樊辰不满地瞟了一眼不远处的静儿姑娘和宰相夫人,语气淡淡:“我和瑶……方夫人来此处为了查寻事情,谁知令女一路跟踪我来到淑宣殿,我才出言训斥了她。”
他毫不客气地指出静儿姑娘口中的“迷路”是假,跟踪是实。
宰相夫人被说得面色羞赫了一下,拉着自家女儿只想赶紧离开此处。
“这几日皇上让我暗中处理这事,后宫不方便男人进出,我只好让他们先匿在暗处。”
樊辰没空再搭理她们,将方瑶往后带了带,下令道:“将此处隔开,禁止无关人等靠近。”
“是!”
很快,皇上和赴宴的文武百官也得知此事,满座皆然色变。
那些劝说皇上让樊辰多娶几个大臣们也哑然无声,他们的女眷们更是没了留在宫里的心思,慌慌忙忙地离开。
一场变相的相亲大宴戛然而止。
淑宣殿这头,废墟四周拉了一圈儿红菱,每隔五丈就有人守着。
妃子宫娥们都疏散到别处,可这里到底是皇宫后苑,地底的东西还不知是何物,方瑶和樊辰不敢贸然开挖。
“我先回去拿面具!”
方瑶刚要转身,便被樊辰拉住,“不急,这东西应该一时半会儿出不来,我们等皇上先过来。”
没一会儿,皇上乘着龙辇匆匆赶来。
“辰儿,如何了?”
无论是私底下,还是在外人面前,樊辰都不大习惯叫父皇和爹爹,他清咳一声,道:“回皇上的话,这里的事还是需要方夫人出马才能解决。”
皇上微微一愣,看向站在樊辰身侧的方瑶。
方瑶对这位想方设法给樊辰塞小老婆的未来公公颇为不满,行了礼后便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一旁。
这会儿樊辰提起自己,只好往前一步,说:“回皇上的话,这地底的东西,依我看,很可能是还未除尽的疫妖。”
皇上面色微变,周围的宫人们也不由紧张起来。
“那……”
皇上才说出一个字儿,那地底又接二连三地传来愈发清晰的“咔嚓咔嚓”、“嘎吱嘎吱”的怪声儿。
这下,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樊辰深吸一口气,突然上前一步,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走到皇上身边儿,压低声音说了什么。
皇上面色发青,他盯着方瑶目光闪过一丝不善。
方瑶被那气势极强的目光死死盯着,身体微微发僵,听觉敏锐的她,突然明白樊辰为何要让她先留下。
她心情复杂,面上愈发坦坦荡荡地回望过去。
皇上目光闪了几闪,扭头看向樊辰,沉声问:“若是有人威胁于你……”
“没有,这全是儿臣自己的意愿。”樊辰坚定道,“昨夜的话,全是我的肺腑之言。”….皇上面色不愉,明黄色宽袖下的双拳紧紧握着。
方瑶其实已经猜到,作为大祥唯一的皇子,根本不可能那么轻松如意地只娶一个妻子。
或许在这些人眼中,让樊辰娶一个毫无身份背景的女子为正妃,已是天大的恩赐。
尽管她在樊辰的半推半就下,为大祥立下大功。
这对父子之间定是有过争议,只是樊辰一直没告诉自己,今日来皇宫参加国宴,那些个献歌献舞恐怕也是皇上特意安排的。
给樊辰看,更是给她方瑶看。
明知道这种事情留给樊辰去处理最好不过,可她终于还是忍不住道:“皇上,如果您执意让樊辰娶其他妻妾,我现在就可以退出。”
“你……”
皇上脸色难看得跟锅底一样,他才要发怒,樊辰便立即道:“若是这样,我终身不娶!”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皇上是彻底被这俩气到了,脸瞬间比锅底还黑,不远处忽然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
“除了瑶姐姐,谁也配不上辰哥哥!”
大伙儿惊讶地看去,穿着浅粉色长裙的七公主提着裙子跟一朵花蝴蝶似的跑到皇上身旁。
“你这丫头怎么来了?!不是让你跟你娘去……”
七公主才不听皇帝啰嗦,扯着他的袖子撒娇道:“爹爹,爹爹,您就随了辰哥哥的意吧!您见过他和其他女子亲近过吗,好不容易碰上瑶姐姐,要是瑶姐姐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辰哥哥真的会终身不娶的……”
“你们是要气死朕吗!”
儿子女儿一个个跟自己作对,皇上气得脸红脖子粗。
忽然,有人低呼道:“天上有七彩吉云!”
众人急忙抬头,这会儿正是晌午,天空亮堂不少,头顶一团云彩一半白色,另外一半镀了层七彩金边儿。
方瑶望着不远处的太阳,心中知晓这是光的折射。
可是古代嘛……
果然,一脸阴郁的皇上见到那彩云后表情瞬间变了,一旁的老内侍也低声劝道:“皇上,七彩祥云乃是大吉之兆!秦王的婚事到底如何,您还是要三思啊。”
方瑶和樊辰都悄悄睨着皇上,也许是被劝动了,也许是看在新年第一天祥云的份上,后者终于长叹一口气,道:“朕真是拿你们这些年轻人没办法!”
他虽没明说,可众人都晓得他到底是退让了。
方瑶和樊辰不由欣喜地互看一眼,后者更是直接跪拜道:“儿臣谢谢皇上!”
“辰哥哥,你怎么还喊皇上,得喊爹爹!”
樊辰面上一热,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又低声喊了句:“爹……爹爹。”
皇上也双目微热,急忙将他扶起来,对一旁的方瑶说:“方夫人,朕命你立即协助樊大人,处理淑宣殿之事,你可愿意?”
方瑶心中一振,脱口而出道:“我愿意!”
说罢她忽然觉得自个儿在皇上面前大大咧咧用“我”是否有点儿不妥,结果根本无人在意这些。….“嗯……你们多加小心。”
皇上瞟了眼那片面目全非的废墟,沉声道。
话都说甩去了,方瑶自然是不敢懈怠,想要赶紧回去取东西。
“不用,我已经叫人去拿了。”
樊辰悄悄拉住她的手,“杨高他们应该是快来了。”
果然,不出一刻钟,熟悉又激动的嗓音让方瑶精神一振。
宫里的人速度很快,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面具和册子送了过来,估计是皇帝下了特殊批准,连杨高、阿武、李富贵他们也全都提着工具跟了过来!
自己人一多,方瑶略微紧张的心情就松了不少。
“大师!”
阿武娘从一众老少爷们中挤出来,手里抱着一捧衣裳,急颠颠地跑到方瑶面前,“快,我给您带了衣裳,您这一身宝贝可莫要弄脏哩!”
方瑶惊喜地接过衣裳,她还在愁呢,身上的凤冠霞帔的确十分不便。
那边儿皇上并未离远,坐在十多丈开外的龙辇里,打算亲自坐镇后方。
方瑶找地方换好衣裳回来,阿武娘就赶紧过来拉着她的胳膊,贼头贼脑地偷瞄那团轻纱幔帐遮挡的明黄大轿子。
这小老太婆头一回见皇帝,一脸梦游的表情,略显滑稽。
不过这会儿,方瑶没空打趣别人,为了能赢得“美人归”,她还得继续战斗……
正想着,美人来了。
樊辰快步走到她跟前,““瑶瑶,动手吗?”
方瑶重新戴上面具,地底传来的声音愈发清晰,却没有熟悉的心跳和呼吸声。
她又翻开册子,里面依然模糊一团,甚至都没怎么发热。
“动手吧。”
方瑶点点头,阿武他们早已戴上了面巾子和手套,听到这话,拿起手中的各种工具,便围着发出怪声儿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挖起来。
随着泥土被挖出的越多,空气里的恶臭也愈发浓郁,即便戴着面巾子也无济于事。
四周守着的侍卫,不少难受地干呕起来。
更莫提站在跟前的人,方瑶眉头紧锁,这次的臭味儿虽甚是熟悉,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浓烈。
这会儿还没挖出东西,要是等挖出来了……
“诶,挖着东西了!”
那东西埋得不深,没一会儿,李大柱就激动又紧张地喊道。
四周的人都面色紧张起来,只有方瑶精神一振,“继续挖!”
杨高又率先往下刨了一铲子,重重的铁铲头子登时碰到什么,发出甚是清脆的响声。
待锄头移开,一抹米白色在黄黑色的泥坑里若隐若现,还带着浅浅的荧光。
这显然不是什么疫妖。
大伙儿连忙用铁锹扒拉开上面的泥土,结果米白色越来越多。
片刻后,有人惊声道:“这是一只玉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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