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春得到姑爷传他去前院的消息后，内心忐忑不安。

莫不是为今日秀水湖一事，要发难于他？

等他磨磨唧唧到了姑爷书房，见自家夫人给了自己一个一切尽在掌握的眼神，便安心了。

青莲最近一见安春那张脸，就想锤他，没什么理由，就是近来手痒了，想锤。

她收了眼，直截了当地向身前人问道：“姑爷传我二人前来，所为何事？”

座上人一身便衣，墨发披散，发尾还带着些湿润。

他手握着镇纸，随之放置在案头。身躯凛凛，提袖之间，又透着股生人勿进的冷淡。

二人口中的姑爷，正是此人——楚为

亦是北楚大君。

楚为板着一脸正色，“我离开昆吾这几日，大人可好？或有异样？”

青莲思虑，“姑爷自遣了南姑娘与大人相伴，便不似最初那般情绪颠转，性子不如婉清闷，倒是要与从前更相像了。”

安春想到前几日大人对自己几番叩问，“我觉着大人已经对咱身份起疑了。”

楚为轻轻颔首，“她早晚是要知晓的。”

姑爷将他们从外域找来，定是大人近况不容乐观。青莲本欣喜能再见大人，但她不希望再见又是死别。

她眼中已噙着泪光，强忍着悲伤，“可是......即便症状缓和了，可还是太像了，忽悲忽喜，阴晴不定，那神色与那时太像了。姑爷难道不记得，大人最后是怎么走的？”

安春见夫人这般，“小莲......”

完了，完了，这可是夫人的拿手好戏，问完之后，按着流程，就要暴躁了。

果然，青莲冷睨了安春一眼，扒开他的手，径直走向楚为，眼中闪过厉色，“你不记得？”

安春算是彻底躺平了，这两人脸是一个比一个冷。

夫人眼泪收得极快，又是一副舍我其谁，谁劝拍死谁的气势，他惹不得也不想劝了，毕竟他只是怕夫人气坏身子，不是怕姑爷。

火气是忍不得的，只会越来越火。

夫人也好些日子没揍自己了，要是不散散火气，下次打他，怕是半个月下不来床，不如就在咱姑爷这散一散。

姑爷也应该理解，毕竟天灵人都是这体质。

再者，他也想知道，大人到底是个什么状况，还有那个整日在院子外边游荡的半灵，又是什么情况。

面对青莲的逼问，楚为那双沉若深潭的眼又沉了两分。

近来为什么总有人在告诉他结绿如何？难道自己不比他们清楚。

楚为眉宇间生了不悦，却还是好言相道：“南楣乃花荻族人，她能助大人养气，也能避免浊气入体。”

青莲脸色一冷，“我要听的不是这个！”语气陡然蛮横起来。

楚为也察觉到青莲的异样，灵气外逼，是个狠人。

他若有若无地瞧了躲在后边的人。

安春被那道冷冽的眼神刺得起鸡皮疙瘩。

你要惹的，你自己平息。

楚为：那可是你夫人

安春一副你格局小了的表情。

楚为冷淡地收了眼神，“抹她记忆也并非我本意，但见大人被逼的自刎，我没办法，那些记忆是她活着的累赘......

自我知大人现身浊世，便替她寻了身份。她的名字我替她换了一次又一次......

可她还是往外走，我拦不住。”

“李青莲，至少你做得比我狠......”

青莲神色一顿，“我既试了一次，便不会像从前那般傻。”

她端正好身体，再问：“她回来多久了？”

“没多久，不过换了三四个名字而已。”

青莲见萦怀也是实话实说，也没再多为难，脸色也缓和了。

安春一看，登时觉得不对劲。

夫人还没怼天怼地怼空气呢，怎么就收手了？这可不行！

安春暗戳戳埋怨道：“那姑爷怎么不早些联系咱们！”

这会儿开口了？楚为轻笑：“两口子的事，用你操心？”

安春见小莲幽幽地转过身，脸色表情一言难尽。

这......大人也在院子里，夫人应该不会打的太狠，上回也只是青了只眼睛，受的住受的住。

“今夜我去守着大人吧，你们夫妻俩，怕是要好好聊聊。”末了，楚为便起身走出了书房。

安春脖颈一阵阴冷，笑容裂成了好几瓣，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