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看看对方究竟要做些什么。

然而姜沅只是想要和裴衡挨得近一些罢了。

她在对方的枕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随后便蹲坐下来，窝在柔软的床铺上渐渐平缓了呼吸。

而这个时候，裴衡才将眼睛缓缓睁开，盯着枕边黑乎乎的一团看了半晌，这才在黑暗中露出一个微笑，随后重新闭上了眼睛。

在睡着后发生的一切姜沅都不太清楚。

等她从睡梦中醒过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己腰间环着一条有力的手臂，背后紧紧靠着男人微有起伏的胸膛，而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已经变作了人形缩在裴衡怀中。

她脑子发出嗡的一声，双颊也在意识到的那一瞬间变得通红。

没有多做思考，她腾地一下重新化作一只百灵鸟，慌乱地扇着翅膀从他怀里飞了出来。

而原本搭在她腰间的手臂骤然垂下，裴衡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他保持着侧睡的姿势，一睁眼便看到百灵鸟立在床边的横杆上，用屁股对着自己。

“百灵小姐，早上好……”他用刚刚醒来略有沙哑的声线向她问好，“昨晚睡得怎么样？”

姜沅身子僵了僵，随后便有些恼羞成怒地转过头去朝他叽叽喳喳了几句。

她小小的鸟脑袋上自然看不出什么情绪来，但从口中溢出的声音却向他表明了面前小鸟并不平和的内心。

“……怎么了？”他动作有些吃力地从床上坐起来，随后伸出一根食指伸在她的鸟嘴下方，随后微微用力便将她的头轻轻抬了起来，“发生什么事了么？”

他声音带着刚刚醒来的沙哑，此时飘进姜沅耳朵里，莫名染上了几丝酥麻。

她甩了甩头，将那阵酥麻感从脑袋里甩出来，也把裴衡的手指甩到了一旁。

在她察觉到这件事后，便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乖乖摇了摇头。

“……没事。”她依旧清脆悦耳的声音此时却带上些其他感觉。

姜沅现在还羞耻得很。

一睁眼发现自己睡在对方怀里……这叫谁能不尴尬？

“真的没事吗？”裴衡挑了挑眉，收回了手指，随后如此问道。

“真的！”姜沅忽闪了一下翅膀，随后又把身子扭了过去：“我出去飞一圈散散心……”

不等裴衡再说些什么，她直接便飞到了紧闭的窗边，随后拿脚一推，那原本紧闭的窗户便被她轻轻松松推开了一条缝隙，刚好能让她从这条缝隙里钻出去。

她以往还会给他关上的，可兴许是这一次有点心虚，她脑子里全都是先离开案发现场的念头，哪里还记得给裴衡关窗户？

就这样，姜沅急急忙忙地飞走了，而裴衡却依旧坐在病床上，抬眼看着那条未被关上的窗户缝隙，轻轻勾起了唇角。

昨晚发生了些什么，其实他是并不知情的。

不过今天他一睁开眼睛，鼻间便能嗅到一阵独属于她的馨香……再联系到自己是因为突然坠落的手臂才醒过来的。

所以他怀疑，自己昨晚怕不是抱着对方睡的。

想到会是这个可能，裴衡缓缓吐出了一口气。

他垂眸望向自己的胳膊，有些失望地摇头笑了起来。

自己不知为何昨晚睡得太沉了，竟然连姜沅化作了人形被自己拥着睡觉都没有察觉到。

等姜沅在外面飞了一圈回过神来时，便停在裴衡病房外的那棵大树上不动弹了。

“你不回去了？”0517故意问她。

“……我有点不好意思，”姜沅含含糊糊地说道，“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裴衡呢！”

“蛤？还有你不好意思的时候？”0517觉得这个世界魔幻极了，“你不是喜欢待在目标身边嘛？”

“可我昨晚在他怀里睡了哎！”姜沅小声道，“我觉得现在在他面前很不自在……”

“不自在什么？不就是抱着睡了一觉嘛！”0517有些搞不懂，“互相取暖很正常啊，你是一只百灵鸟，习性就是这样的，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

“他不一样呀，”姜沅眨了眨眼，盯着近在咫尺的满树绿叶看，口中小声道：“裴衡又不是同类。”

“有什么分别？”0517开口道，不过它很快便诡异地沉默了一阵，随后问她：“你是不是喜欢上人家了？”

“……你在胡说什么？”姜沅开口为自己辩解，“他不是我们的目标吗？我的任务就是保护好他……怎么能喜欢上他呢？”

鸟类的脑袋容量很小，有时候简简单单的道理她都搞不明白，对于0517刚刚说的话当然也十分理解不了。

她晃了晃头，把脑海中浮现出来的裴衡的脸给晃走。

“你在做什么？想目标？”0517见她这样子，立刻问道。

“……你怎么知道？”姜沅有些惊讶地问它，随后又反应过来，连忙晃了晃头：“我没有！”

“别狡辩了，喜欢和保护两者又不冲突，”0517打了个哈欠慢悠悠道：“做他女朋友，然后再做他老婆，这样和对方待在一起的时间不久更多了吗？你在想些什么？”

“我做他女朋友？”姜沅险些从树杈上掉下去，她稳住自己的身体，用翅膀指了指自己：“裴衡喜欢我吗？0517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是是是，我是想太多了，”0517见她这副呆傻傻的模样，顿感无奈：“既然如此你就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我要休眠一会儿，就先不和你说话了，有事叫我！”

“哦，好。”姜沅点了点头，随后便感觉脑海中安静了下来。

然而她的心中却很不安静。

她两条细细的爪子紧紧抓住树枝，身体却不自觉晃了晃，爪子在树杈上抓来抓去，一副有些纠结的模样。

唔……裴衡喜不喜欢她呢？

应该是不讨厌的吧？毕竟自己也算是救了他两次呢！

她脑子有些迷迷糊糊的，但是被清晨的凉风一吹，不知为何立刻就精神了起来。

缓缓吐出一口气，姜沅抬头看了一眼渐渐升起的太阳，扭头便往裴衡病房窗口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