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更深了。
已是快到中秋时候。
夜更趋绵长,蝉鸣哀凉,叶落纷黄。
在狼山邑又待了两天,待夏教习安顿好家里,陈柏便准备出发了。
夏父,并没看出伤心的模样,反而催促着夏教习前去赴任,只是反复叮嘱着,一定要好好报效国主。
夏母,倒是没有催促,也没有挽留。只是驼着背,背着夏教习偷偷抹泪。
陈柏并未等到邑主的答复,期间他去寻过邑主,邑主让他再等等。
陈柏却并不打算再等了,准备同夏教习启程,虽然只是顺带去寻这个便宜侄儿,但是却多少有些担忧。
邑丞出城相送,递上了些盘缠,不多。
邑丞告诉陈柏,走官道的话要经过三城,九府,十七郡,同时也会路过朝都。
陈柏拜谢了邑丞,便同夏教习出发。
秋天的风,同样是往西,飘零的落叶指引着二人前进的方向。
.….….….…
就在陈柏和夏教习离开狼山邑后的第二天。
王宫。
一封来自狼山邑的加送急报通过专线递到了国主的手上。
王宫里的这位年轻人对每一封邑信都很重视。
狼山邑的急报里,有两张画像,一封书信,一小袋暗黑色的茶叶。
只见叔山烈先是拿起了书信。
看到信里面写着:“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不由得点头。
在看到“家庭暴力”时,并没有任何反应。
在看到“民生”时,眉头微皱,略显凝重。
看完书信后,他也有些纳闷,因为不管书信里写到的“夏掌书记”,还是“陈先生”,他都没有印象。
放下书信,只见叔山烈顺手抄起了画像,看到夏掌书记,仍然没有印象。
在看到陈柏时,第一时间,看到了画像里的柴刀,叔山烈才一脸释然。
“持器行走啊!”叔山烈喃喃自语道。
“弃之的器啊,以前月月都没机会摸过。”
“想来这就是弃之的新徒弟了。”
“就是他找到了陵山的功法么?有意思。”
过了一会儿,只听叔山烈唤了一声:“小唐。”
不见房门打开,一位中年男子有点儿突兀的出现在叔山烈面前,而后单膝下跪,模样与唐邑主有些神似。
只见叔山烈把那一袋茶叶放进一旁的茶壶里。
片刻后,倒出茶水,闻着茶香,喝了一口后才说道:“让王卫通知到各邑,由邑知会到庄,严禁丈夫虐打妻妾,违者仗,囚。”
地上的中年男子并未抬头,只是称:“是!”
只见叔山烈再喝了口茶,继续说道:“你亲自去趟狼山邑,告诉你哥哥唐永志,就按陈先生说的办,另外再带些茶叶回来。”
.….….…
陈柏和夏教习赶着路,经过了栖凤邑和鹿平邑。
途中并没有太多值得说道的,每座邑府见夏教习手持王谕都非常客气,并未做过多盘问,且都送上了些许盘缠。
这两座邑府跟狼山邑差不多,都比较清简。
唯一值得说道的是,一路上行人了了,来往的大多是插着商会旗帜的货运队伍。
邑与邑之间,行人不多,哨所却不少。
陈柏纳闷的问夏教习:“夏兄,附近都没有匪患么?”
夏教习答到:“庄邑附近,已经二十年无匪,其他地方就不得而知了。”
经过三天的赶路,陈柏二人也是终于见到了峆石郡的城门。
.….….…
狼山邑,邑府。
“国主是这么说的?”唐邑主望着他弟弟问道。
被叔山烈称为小唐的人点了点头,说道:“这就是国主的原话。”
唐邑主,一脸疑惑,心里猜测着,这个陈柏到底是谁。
当天,狼山邑告示栏贴出了公告。
“严禁丈夫虐打妻妾,违者仗,囚。”
告示贴出来后不久,有数名妇女相互相携着来到了公告栏处跪下磕头。
其中包含了夏教习的姐姐。
这些女子相互拥抱着,痛哭着。
这一幕在各个邑府上演。
狼山邑,邑丞带着数人前往夏家,和夏父协商经营事项。
其实,也不算协商,就是告知。
唐邑主,却遇到了难题,有位男子看了告示后,跑到邑府来状告家中悍妇。
唐邑主不知道这算不算家暴,思考了老半天,最后决定还是按照国主的字面意思来办。
最后对前来告状的男子说了两个字:“活该!”
.….….….…
陈柏和夏教习来到峆石郡外,进城的大多为商会押运。
有些许个人,都是数人结队而行,而且大多数个人手里都提着猴子。
提着猴子的人脸上甚是喜悦,还相互恭喜道:“这次可以卖个好价钱。”
也不管猴子如何叫嚣。
这些人,军士几乎都没有怎么询问,便放了行。
轮到陈柏二人时,却问得很详细。
陈柏忍不住纳闷道:“是因为自己手里没提猴子么?”
哪怕夏教习拿出了王谕,军士也是认真核对,然后备案放行,缺少了同各邑府一样的敬畏。
.….….…
前两天峆石郡来了位蓝家的年轻力师。
此人相貌堂堂,勾鼻桃花眼,身材匀称。
不管是家世,修为,相貌,各个方面都足以让女孩儿们为之倾倒。
峆石郡有几处青楼传出,有歌舞者表示愿意自荐枕席。
这位年轻力师面对峆石郡众多女子示好并不在意。
但是,却有个特殊的癖好,喜欢活吃猴脑。
每次都会亲自看完烹饪过程,但是每次又只吃一勺。
不过不妨事儿,蓝家有钱。
结果,这两天峆石猴贵,引得众多居民出发进山去寻找猴子。
有直接卖给饭店的,也有直接提到蓝氏商会的。
.….….…
这天,蓝一序同前两天一样穿梭在峆石郡各个酒楼。
店家见蓝一序到来,也不招呼点菜,只是连忙推出准备好的猴子。
只见店家推出的猴子被固定在一个有洞的桌子下面,猴子的头顶从小洞里面伸出来,用一个金属的箍子进行固定着。旁边放着一个小锤子,还有滚烫的热油。
往常的流程是:蓝一序敲开猴头,店家倒油,猴子痛苦嘶叫,待油稍冷些,蓝一序吃一口,结账,走人,下一家。
此时,店家推出猴子后,就盯着蓝一序的钱袋,蓝一序则盯着绑着的猴子。
每次都差不多,众人也不急,每次蓝一序都会先盯一会儿猴子,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次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流程应该也差不多。
蓝一序拿起小锤子,望着眼前的猴子,脑海里却全是那泡猴子尿带来的屈辱。
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心里的恨意。
正当他准备像前两天一样下锤的时候,突然看到了街上的陈柏。
蓝一序像见了鬼一样,这次锤子没落到猴子头上,却落在了旁边的店老板身上,疼得店老板直叫唤。
蓝一序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正巧碰翻了旁边的热油,淋了他一脚。
顾不得脚下传来的疼痛,嘴里吐了句:“卧槽!”
然后翻窗向着陈柏相反的方向,朝城门跑去。
他实在没想到陈柏会追到峆石郡来了,鬼知道催力将在不在附近,他不敢赌,也怕牵连到蓝氏商会,只能赶紧跑路。
.….…
陈柏和夏教习进了城。
夏教习也是第一次到峆石郡,双眼这里看看,那里瞧瞧。
“陈先生,峆石郡确实比狼山邑大得多啊。”夏教习惊呼到。
陈柏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天色还早,陈柏和夏教习二人便是到处逛了起来。
峆石郡起码比狼山邑大上十数倍。
有路边说书的,有杂耍的,各种酒楼林立,更有得青楼几座。
陈柏和夏教习站在“红石楼”面前挪不开步了。
夏教习哪儿见过这个场景,燕瘦环肥的各样女子,那些在狼山邑不曾见过的妆容,鲜艳的服饰,当然各邑府也不存在青楼。
在陈柏看来,以前都只能用“批判性”的眼光来看待的事物,如今正大光明的摆在自己面前。
两人都是十八九岁的年龄,哪儿经得起这样的考验。
“红石楼”门前的揽客者招呼着门前的这二位小爷。
夏教习掂量着怀里的钱财,准备进去体验一番,却被陈柏叫住。
想到几座邑府清简的衙府,陈柏对夏教习说道:“会有机会的,但是,别糟蹋了各邑府送的盘缠。”
夏教习双脸一红,连忙称是。
.….….…
峆石郡,郡府,府衙。
首案,坐着一位身材臃肿,肥头大耳的油腻中年人。
一边朝嘴里舔着肉食,一边问到旁边的人:“郡丞,听说有人从邑过来?”
下面的人抱拳弯腰答到:“是的郡主。”
“是从狼山邑过来的。”
“手里拿着国主的谕任。”
案首的中年人并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继续往嘴里塞着肉,略显惊讶的语气问道:“哪儿的谕任?”
被唤作郡丞的人显然对眼前的场景见怪不怪,回答道:“巴克城,掌书记。”
峆石郡主嘴里塞满了东西含糊的问道:“来了峆石郡都干了些什么?”
郡丞稍微回忆了片刻后答道:“在郡城逛了一下,在“红石楼”前站了一会儿,然后找了家便宜的旅店,大部分时间都在路边听说书。”
说完反问了一句:“需要招待一下么?”
过了好一会儿,峆石郡主把嘴里的东西吃完了,才边擦嘴,边说道:“一个掌书记而已,招待个屁。”
“毕竟是国主王谕。”郡丞轻皱眉头道。
峆石郡主扔掉擦嘴布,满不在乎的说道:“山高王远,不用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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