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出绥中县城的时候,小张遇到一位踩着二八大杠,车上塞着一个编织袋,腰上别着一把“四齿钉耙”的大爷。
小张的速度与大爷半斤八两,两人顺势攀聊起来。
原来大爷是去捡花生的。大爷告诉小张,人家地里花生收完了,那他们就可以随便去捡。
大爷是个话唠,跟小张道出了此地的一些黑暗面,诸如这里玩“仙人跳”的多,那里欺软怕硬的多……
谈及小张的年龄时,大爷听小张说才二十五,连连摇头。
“不像,不像,看着你都像三十好几的。”
小张听罢,很想照照镜子,他真的已经那么沧桑了么?
捡花生的地方不远,刚出城没多久,大爷便拐进了一条乡村土路,小张跟了上去。
“你来干啥?”大爷皱眉道。
“跟你一起捡花生啊。”
刚才还有说有笑的大爷,登时板起了脸色,连连挥手,“你捡什么捡,回去回去。”
小张闻言一滞。
是夜,小张赶到了QHD市在市。
在市区转了小半天,被赶了几次后,小张终于找到了一个没人管的拆迁楼,大楼边旁边不远就有商店和饭店,买菜接水都很方便。
一楼容易被过往行人发现,所以小张将行李卸下,和车一起搬到二楼。www.xiakexsw.com 侠客小说网
大概晚上六点左右,小张刚搭好帐篷,便听到旁边楼梯有脚步声,但十来分钟后就没动静了。不过,因为这栋拆迁楼挨着公园,小张偶尔也见到有人进来解决生理问题,所以并没有把这脚步声放在心上。
一锅面条下肚后,小张用筷子穿过鸡翅膀,搭在炉子上,就是一顿烧烤。
小张一边烤着鸡翅膀,一边哼起了歌。此情此景,小张突然想起唐伯虎点秋香电影里,唐伯虎的一句台词:“红烧翅——膀,我喜欢吃——”
但小张哼着哼着就停了下来,因为楼上似乎又有动静。
小张一开始以为又是来方便的市民,但是听了许久,发现楼上的动静断断续续,怎么听都不像是来方便的。
难道是来捡破烂的?小张曾经在很多拆迁楼里,见过来捡废弃金属、矿泉水瓶和纸箱的人。
不过,这么晚还来捡破烂……小张在心里默默嘀咕。
等到十点钟的时候,楼上还是时不时传来声音。
小张有点慌了。
他在的这栋拆迁楼,外面路灯都已经稀了,炉子里的火是唯一的光源。而他搭帐篷的这个房间,地面上堆积着废弃杂物,脏乱不堪,墙壁上满是黑色的油污,房间门口一片黑暗。
小张不止一次地在这种拆迁楼住过,但今天却真正地感到了一丝恐惧。
他清楚的记得,在刚吃完饭的时候楼上就发出过声音。现在仔细想想,小张越来越怀疑这栋拆迁楼上面住着人。
又是什么人会住在这种又脏又乱,没门没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推倒的拆迁楼呢?
小张开始幻想着可能发生的情况:在这个城市的角落,这个偏僻的拆迁楼,有不法分子秘密关押着一个女人。又或者,在这栋拆迁楼,住着一个乞丐,或者一个疯子。
这些猜测或许为真,又或许是假的,甚至可能楼上并没有人,只是老鼠之类打翻了东西。
但是很显然,万一真的有人,他的人身安全就受到了威胁。
此刻,要么收拾收拾离开,要么上去一探究竟。
小张选择了后者,然后揭开了这个光鲜社会的另一面。
虽然小张还是个年轻小伙,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有充沛的体力、强壮的身体。相反,因为长时间负重骑行,他的膝盖受损,双腿酸疼,因为一整个白天都在骑车没有午休,且吹了一天的风而感到头晕犯困。所以他必须小心小心再小心。
小张从驮包里翻出匕首,掏出手电筒,慢慢地蹑着脚走出去,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上到四楼的时候,他发现一个严峻的事实。
几个小时之前,他在楼里找柴火的时候上来过这里。那时候,通向四楼里面的门洞被一个厚重的木板挡住了,他就没有进去。但现在,那块木板却被挪开了,挪出了可以容纳一个人进出的缝隙!
这栋楼里,真的住着除了他之外的其他人!
小张握紧匕首,稍微平复了下心跳,手电筒照了进去。
木板后面,左侧的一个房间也被人用木板挡住了,房间里散发着微弱的光亮,更令他毛骨悚然的是,里面传出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像是在嘟囔着什么,又有点像是呻吟声。
非法囚禁?疯女人?
小张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同房间里的人交流,而是强行压下惊恐,蹑手蹑脚地原路回到二楼。
小张开始收拾东西,不管是什么,这地方都不能呆了。
小张默默祷告,希望在我走之前,楼上的人不要下来找他,也希望不要有人从楼下上来。
小张正准备收拾帐篷时,又停下了。小张也说不清楚,究竟是因为在夜晚的城市重新找地方露营太过麻烦,还是好奇心太强。总之,小张鬼使神差地又上去了一趟。
这一次,小张大着胆子穿过了第一个木板的缝隙,站到了房间外面。
小张轻声询问里面有没有人,但是没有人答应,只有那喃喃自语般的声音还在持续。
小张拿着手电筒照进去,但房间有些大,挡在门口的木板也比较高,照不到多少地方,也没有看到人,那人应该是在角落里。
小张来到了大厅的窗户,在这里可以看到那个房间的窗户。
但是很遗憾,房间的窗户也用木板挡住了,他个子不够高,根本照不进去。
于是小张又开始喊话,表明自己是骑自行车来旅游的,今天晚上在这栋拆迁楼临时住一晚。
小张不断强调自己没有恶意,只是因为发现楼里还住着人,有些害怕,所以想请对方出来见一面。
喊话的同时,小张拿着手电照着房门,人则站在离房间门两三米的位置,保持着安全距离。
喊了一会,小张听到里面传来木板摩擦地面的声音,然后木板被挪开了。
小张死死地盯着木板背后。
人,出现了。
随着木板背后的人影渐渐出现在亮光之下,小张终于看清了此人的模样。
这是一个中老年妇女,年纪大概在四五十,有些瘦弱,一头短发,脸上皱纹挺多,但是人挺干净,上身穿着一件粉色秋衣,秋衣有些旧了,洗得发白。
看起来还像个正常人。
小张松了口气,开始与这位阿姨谈话。阿姨的话口音很重,但他也能听懂一些词语句子。
越是交谈,小张的心越是沉重。
原来这位阿姨是因为没地方住才在这里住的。她的房子拆迁了,但是拆迁的钱一直没给她,现在每天在外面捡瓶子卖,已经快要出去要饭了。
小张询问阿姨是否有子女,但是阿姨的话含糊不清,他也没听懂。
小张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果断跑下楼,将刚买的一袋饼干都给了阿姨。随后,小张又想起阿姨房间的窗户虽然用木板挡着,但是上面还是空了一块,仍然漏风。
于是小张下楼拿了胶布给阿姨并告诉她,她明天可以找块布,用胶布粘在窗户上挡风。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份,晚上最低温接近零度,小张都不知道这位阿姨冬天要怎么抗过去。
阿姨明白小张的意思后,一个劲地感谢,而小张却逃回了楼下。
他不敢看阿姨那感激的眼神。
回到帐篷里,小张翻来覆去,久久无法入眠。今夜,注定要深深烙印在他的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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