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楚，这段时间你就住雪凝画的院子里。”

楚月寒一滞，迟疑道：“住……后宫？”他的脑海中是一大群莺莺燕燕和太监每天在眼前晃来晃去。

“放心啦~我会和皇帝老儿打个招呼的。”萧尺素退了两步，用一种特别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他，“你自个儿注意些。”

“嗯。我做那些事绝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什么？！”萧尺素大吃一惊，“你还真有那心思？”

“什么心思？我们不是来——”楚月寒豁然收口，机警地四下看了看。

萧尺素像是第一次见他那般，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原来你是这样的小楚啊~还好这口！”

“？”

“我本来还担心，你生得如此好相貌，会不由自主地招惹到桃花，想着教你远离些。却没料到——”

楚月寒嘴角抽了抽，扶额道：“……她们可都是皇帝的妻妾。”

“说正经的。”萧尺素咬咬下唇，“你可留心些你这一头惊艳无匹的头发。皇帝老儿一脸痴迷，指不定这女人就想法子剪你头发了。你可给我留好了。”

楚月寒疑惑道：“为什么？”

“摆着看看也好啊。”萧尺素说得一本正经，“头发是父母给的，削发如砍头，能不是大事儿么？留着留着，给本阁主留着！”

楚月寒只觉得有些啼笑皆非——这堂堂武林盟主怎么也喜欢耍小孩子心性。

“想办法多接近接近二皇子。这是你的目标人物。还有，我怀疑莫昕慈已经安插了人在皇宫里，你当心些。”

“好，我知道了。”

萧尺素掏出一块玉珏放入他掌心：“要是你一个人应付不来，或者遇到了危险……魅影军团最高调动令牌。”

“有什么事儿我会机关鸢传书给你。一般都是子末丑初。这个时间段你记得多关注一下。”

“好。”楚月寒心头一暖，“谢谢。”

“你又来！”萧尺素笑容明朗，一手搁在楚月寒肩头，“江湖中人，糙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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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月寒的任务并不好做。

好在，他有和萧尺素相似的特权。开始的几天，他都在熟悉皇宫。若不是他的记忆力不错，恐怕半个月都熟悉不了。

不善言辞又不喜欢同人亲近的楚月寒在这热闹已极的皇宫内，除了孤独还是孤独。甚至比他自己一个人待在冷香小筑还要孤独。

他深深厌倦这种左右逢源的日子。

由于目标人物是二皇子，楚月寒对于他的居所很是上心，也有意无意地在探查他的一举一动。

确如传闻，罗摩于尧对于称帝这种事情毫无兴趣！

但他对琴棋书画这一类雅事和歌舞艺术倒是很有一番见地。

可不管怎么看，楚月寒都不觉得他是块当帝王的料儿。萧尺素把他推上皇位显得很不合理。

但转念一想，也许是因为比起莫昕慈，此人至少比较仁慈吧。类似唐皇李治那样，没有大功，也无过错，倒也不算太糟糕的结局。

（迦若王朝据说是个多子多孙的王朝，曾经一度让周边小国羡艳不已。除了已知的皇子公主，其他皇子去哪里了？）

（不知道清莲阁常用的暗号能否联系上宫内的线人？我一个人搜集情报恐怕太费时。）

楚月寒正出神地盘算着这些事情，忽地听到有宫人通传：“皇后娘娘驾到——”

他暗暗叹了口气，微微一欠身：“皇后娘娘。”

“听说楚护卫是高手，而且有一把名叫‘冰雪寒魄’的剑，是不是？”

楚月寒一时摸不清她想做什么，只得含糊地“嗯”了一声。

“听国师说，这是一把很了不起的剑，惊艳无双。”皇后扑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本宫——想看看。”

楚月寒一滞，讷讷道：“冰雪寒魄剑不是把真正的剑。”

“哦？那是什么呢？既然不是剑，又为什么要叫剑呢？”

楚月寒又是一阵尴尬：“它是剑。”

“这下本宫就更好奇了。”皇后看着有些“面嫩”的楚月寒，几乎升起了一种把他纳入凤帷的心思。

“恐怕得叫娘娘失望。”楚月寒作了一揖，“在下一次只出三剑。三剑后力量几乎殆尽，万一有变故……我恐怕应付不及。”

皇后冷笑道：“这个你放心。大内之中有的是高手。况且，本宫也不用你三剑尽出。一剑即可。”

楚月寒迟疑了一下，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烦请皇后娘娘找人端一盆冰水来。”

皇后微微一侧头：“给他把东西弄来。”

“是。”

不一会儿，几个小太监抬着一个大盆子，里面有一大块冰，还有些许水。

“够了么？”

楚月寒点点头。

他缓缓伸出自己的手，竖起掌心。白玉翥尾般的五指在阳光下竟有了一种透明的质感。连同他整个人都变得像一尊玉雕。一丝丝冷冽的风像神明的飘带缠绕在他周身，妖娆地撩动着他的雪丝。

水呈一线自盆内画弧线跃出。在楚月寒的掌心盘成一圈。流动的波光将阳光折射出缤纷的颜色，绚烂如梦。掌根处一截凝住的半透明的“玉”轻轻颤栗，雪花拂落其上，凝而不散。

这掌中冰一点一点向远方而去，所经之处，众水臣服，依附其上，落雪为纹。

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仿佛被定住了一样。

皇后就看着那原本的一盆冰水硬生生变成了一把剑。

一把寒冰作剑身，雪花为剑纹的“奇剑”！

楚月寒握剑的那只手的四周，一小片一小片的雪花仍然在飞舞着，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罩子把它们拢在了一处。

又像是神手掌间的一方天地。

这个天地正在下雪……

而眼前这个白发血眸的人，便是他掌中世界的神明。

逆着阳光看去，楚月寒全身都笼罩着一种圣洁的光芒，柔和的眉目轻抚过一草一木，悲悯而仁慈。

皇后几乎看丢了灵魂。

不一会儿，楚月寒松下手来。冰雪寒魄剑在他不经意的挥袖间化作一滩水，洒落在地。

梦幻消失。

他静立着，像一轮孤独的月，默默地把微凉的月光洒满每个角落。

“真是叹为观止。”皇后鼓掌道，“我迦若王朝能得此良才，实为天佑。来人，赏。”

“谢娘娘。”楚月寒稍稍颔首，“在下略感疲乏，娘娘若无他事，容在下进屋小憩。”

皇后一步一步走近他的身，手不轻不重落在他的肩头：“这是自然~是本宫打扰了楚护卫的休息。楚护卫若在这宫中住得有任何不习惯的地方，尽管来找本宫。”

她千娇百媚地勾勾嘴角：“本宫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