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清,秋月明,长安的月从李白那里一直亮到了现在,不像灯丝会断,会短路,这盏大灯一直亮,云遮了把云染黄,帘子遮了帘子上映出外面的树,电杆,楼头,日本人的物哀大概是从这种感受中得来的吧,楼梯下的阴影处成了一种美学享受,来自苏轼的月有阴晴圆缺吧,月亮失掉一块时,总没有圆满的样子好看,多数人都会有失落感吧,那失掉的一块不正是地球的影子吗,最大的影子分到了每个角落,每个人都可以分得那一点美而不伤的哀感。张君悦头枕着张皓岳的胳膊,喃喃着,分享着彼此的气息,男人发现怀里的女孩已经长成了女人,这种破土而出的生命力透着繁衍的欲望,他似乎抱着一只雀跃的雌鹿,那摄人的麝香潮水般浸润着自己干涸的灵魂,张君悦已经睡去了,他此刻能放松打量伴侣的脸颊,分别太久,他甚至希望一夜不睡,对这奢侈的独处保持长久的清醒与记忆。
任有常思索着要带往精体界的人,每个人像老朋友一样熟悉面容和姓名,却不知他们的过往,虽说五个人也不多,在这七十亿煌煌人流中找一个实是大海捞针,新押司的脸上布满了困惑,他闭眼入定,坐在了窗户边,喊了声夜度史,树梢就落下只黑咕隆咚的家伙,毛乱扎着,像刚打完架。
“该死的押运一科的杂种鸟,我看它已经不爽很久了,这么大一片天能撞在一起,亏它是只视力好过哈勃望远镜的白头猫头鹰,你说它是不是故意的。”
“好了乌鸦先生,你能带我去找这个叫祈遇的家伙吗,他将在十月三十一号死亡。”
“不能。”夜度使用金黄的脚爪刨着乱蓬蓬的羽毛,“我是靠鼻子闻,不是靠全球卫星定位系统,三五平方公里的尸体没问题,可你得给我一个城市具体点的地址,不给一个参数,艾萨克?牛顿也不知道苹果究竟会落在哪里,不是吗。”
“你认识牛顿?”
“他咽气的时候就是我接的他,他一直想用微积分计算我的运动轨迹,可是失败了,我眼睛里的曲率可不是他能理解的,所有求导公式成了一堆臭狗屎,那些公式只够把人送上天飞几圈,可在空间里非连续运动,就没有那么容易了。我看你还是先找找他们的大致位置吧”
他隔着围帐问床头的刘廓疆,我们怎么去找一个只见其身,只知其名的人。刘廓疆捋着头发说,问公安局喽,像查失踪人口一样。正合他意,他闭眼和夜度史来到区公安分局,值班室里躺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民警,任有常咳了咳,民警的精体从秃顶脑袋上的帽子里冒出了头。
这么晚有何贵干?
我是冥都新到的押司任有常,想请你帮我找下一位叫祈遇的人,公安系统里应该能查到吧。
中年民警听到押司站在自己面前,惊恐地脸色变绿,奋立窜了出来直挺挺现在身体的肚子上面,整理了整理衣帽说:
我马上去电脑上帮您核实。
任有常伸出左手,一想到蜘蛛先生给他看的档案照片,那个叫祈遇的人影像从手里升了起来,这是一个肩膀瘦削,颧骨突出,掉梢眉,仙鹤那样瘦的青年,又是英年早逝的人,不一会民警露出抱歉的神色,天顶有些秃的地方变红了。
“这个人两年前就去世了,从户籍上已经注销了。”
“能告诉我生前的住址和信息吗。”
“他在长安科技大就读过,住在临潼的复兴路21号。”
“打扰你了,感谢。”
“不胜荣幸,欢迎您再来,哦,不,我们会时常惦念起您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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