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萧衍这一句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说出口的话震了金仪一下，同时，他的眼睛变得无比的冰冷，看着金仪的眼神完全不像是在看一个活物，更像是在看一个机械，一枚在他的系统中缓慢运作着的齿轮。

在这样一种状态之下，他没有必要关心一颗小小的齿轮的命运，这枚齿轮只需要在合适的时候尽到它所应该尽到的职责就够了，至于之后？萧衍不需要关心，也没必要关心，反正双方又不是同一边的，金仪回去之后的命运有多悲惨，关他什么事？

金仪一下子愣住了，她也没想到在被自己刺激过之后，萧衍的变化会如此之大，这种变化实在太过反常，长远来看并不能知道是好是坏，但是有一点却是现在就能够确定的——这对于她来讲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同样，萧衍自己也很知道自己的情况有些许不对劲，不再有之前的那股子悲悯，或者说，按照金仪的话来讲应该是懦弱。在强迫自己进入的这种状态中，他觉得如果仅仅的杀人的话，自己已经可以动手了。

只要有必要，任何人都行，他将人看成了精密机械中的一个齿轮，一个榫卯，甚至包括他自己。是的，在他的设想当中，自己并不是那个操纵机械的人，而同样是一个齿轮，世间万物都是一个齿轮，众生平等的概念，竟然如此的契合他此刻的心境。

这让他不禁有些微微的疑惑，难道众生平等就是从这之中来的吗？人人都是一样，青罗观中那位提出天下人无不如刍狗的前辈，难道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陷入到过自己这样的状态？

他不明白，之前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这状态应该是不对劲的，但是现在，他开始有一些犹豫了。或许这正好是一条正确的路，只是从来没有人走通过，没有人有勇气在这条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路上走到底，那么，机缘巧合之下到了这一境界的他就有必要将这种心境传下去，总不能再一次的湮没在历史当中。

“呵呵……”萧衍觉得自己好像是有些自作多情了，低声笑了一下，却吓了金仪一跳。

“杀了我……别让我活着，否则你会……”金仪犹豫了一下，她不知道接下来的话到底有没有用，不过，在短暂的停顿之后，她还是说了出来，“你会后悔的！我活着能对你们造成的威胁，绝对比我死了要大！……你不能让我活着！”

“你当我想让你活着？”萧衍瞥了她一眼，语气又变得一如之前那样的平和，让金仪一阵寒毛耸立，说道，“不过是因为你现在还不能死罢了，我不知道在你死后还会发生什么变故，或许，传递信息还没有开始，你的死亡将成为开始的信号。我不能赌这一切，所以，终究还是要静观其变。”

金仪死死地咬着牙，忽如其来的巨大恐惧已经快要将她压垮了，她恐惧于自己不能死亡，若是萧衍放松了警惕，她自己也能动手，但是在有人看着的情况下，显然没有多大希望。

“说到底，我也只是一个来帮忙的呀，本来没必要这么拼命的。”萧衍忽然叹了一口气，再没有任何人挑起话题的时候轻声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呢？当初算出来整件事情应该不会像现在这样发展才对，为什么直到最后了，我还是看不见一点转机……”

他也不认为江逸能够在最后关头临阵突破到紫府境，就算运气好到极点突破成功了，刚刚突破过来之后的虚弱期也逃不过金越的手。怎么看都没有胜算。他只能选择尽力，至于突破点在哪里，萧衍是半点都看不见。

在萧衍看不见的地方，云清尘微微皱起了一点眉，因为江逸正盘坐在她的背后，所以，没有人发现云清尘这一点小表情。鼻子微微抽动了几下，就像是在空气当中闻见了自己什么不喜欢的味道一样，表情中微微透露出来一股厌恶。

好浓烈的血腥味……

…………

身处在梦境当中，金越苦思冥想了许久依旧没有头绪，他觉得自己应该距离完全破解这一幻境应该不远了，甚至说，应该是只隔了一层窗户纸了。但是找不到最后的那一点破绽，他就永远也抓不住重点。

仅仅是一道血腥味，能说明什么？

金仪能传递过来的信息实在有限，在这么长的时间里面，金越能够确定的就只有一件事——金仪应该还活着。死了的话，散发出来的血腥味可不会只有这么一点，当然，前提是金仪有意而为之。

金仪传递过来的东西已经没有多少可供解读的了，这么想着，他站了起来，环顾四周，打算从幻境本身上面再找点灵感出来。

“放弃了？其实我们之前说好的事情直到现在也依旧作数，你考虑的怎么样了？”萧衍的声音不出意料的再一次出现在了自己的前方，依旧看不见人脸，灵识在瞬息之间释放出去，在丛林当中感知到一个人影正倚靠着树干对自己说道，好像并没有因为要将声音传递到自己这边而显得喊话很吃力的样子，反而很轻松，就跟面对面讲话一样。

嗖！

仍旧无话可说，对于萧衍这样拖延时间的做法他可是已经无比厌恶了，没什么好讲的，但凡萧衍敢在自己面前出现，一律都是一个死字，没有别的下场。在不知不觉间，干掉萧衍的优先级竟然隐隐开始攀升到了和江逸等同的地位。

“这些话你已经说过很多遍了，难道就不觉得可笑吗？”金越冷声说道，没了半点耐心。

“只要我还能说，你就永远会听见下一句。”一个轻浮的笑声出现在他身侧，照例送过去一道足以将人打得四分五裂的劲气，沉闷的噗地一声之后，血肉碎块落地的声音。

金越的脚步顿了一下，他好像忽然注意到了什么东西，看似无关紧要，但或许，正是自己脱离这一幻境的关键。

萧衍每一次出现，都只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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