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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牵着她,一步一步靠近海水。
潮起潮落,傍晚的海水印着彩色的云霞,美轮美奂。拍打着沙滩,哗啦~海水的声音~
站在沙水之中,“站好了,先别顾着看,闭上眼睛,静静地感受。”他松开她的手,脱落的十指...赫连娜像是一下子失了方向和安全,葱白嫩指微微攀伸...想抓住什么...
“别怕,我在~”
“嗯~”眉头放下。
她张开双臂,伸开手指,似乎海风在指尖划过不敢停留可又绕指难忘。海浪一波一波地涌上来,拍打着沙滩,也拍打着她的脚趾、脚面,脚踝,小腿......它涌来时带着白日还未消散的温热,暖化了脚趾,让她留恋在沙子中;它褪去时抽身如丝点点星星不留一滴水,似身陷囹圄,无法自拔。
“可真好玩!”像是会上瘾一般,食指和中指撩开飘散的发丝,俏皮弯唇,“凤沐清,你倒是会偷闲享乐!”
凤沐清站在一边,却发现他不知道何时在看着她,看了多久。她动了动头,慢慢地把视线放回到这无垠的大海中。
凤沐清同样转回头,嘴角同样弯着,“依炫爱玩,赤脚在这里的确不同。”海边似乎能够洗涤掉所有的肮脏,还有...留下美好。看看她,笑得畅快淋漓!真好!
原来还是舞依炫吗?
她依旧笑着,但敛了些弧度,“是吗?依依真是个神奇的姑娘。”赤脚——除了在夫君面前,又有几个女子敢这么大胆?
“我去踩踩水,你若是累了也不必在这里陪我。”赫连娜已经踏出了步,也只是作了话音。
她拎着自己的裙摆,头一回觉得这襦裙如此的碍事和多余。玉足踩着松软的沙子,温热的潮水朝她拥抱,她喜欢这种感觉,自在无拘无束,忘记了多日前的烦恼,她的一切似乎会随着海水褪去而不再来。
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凤沐清不知怎么的就这么想到了这句话。他背起手,一步一步朝她走过去,或者说跟着她...
贝壳是吗?这是在北国从没见过的东西!赫连娜捡起有些染着蓝色水墨的贝壳,“可真是漂亮。”起了兴致,她便一路弯着腰,低着头,捡着贝壳。
“嘻嘻嘻~”胖乎乎的小手朝她先一步的捡起了一只纯白的贝壳,“姐姐,我先捡了。”
“喜欢贝壳吗?”赫连娜朝着那看似三四岁的稚童问。
“嗯,我喜欢。不过这个大的,我要送给弟弟的。”那稚童回头朝着在甲板边上坐着的母子招招手,“姐姐,我娘亲昨天一下子就给我变出了一个小弟弟了,我要送一个礼物给她。”小模样惊喜极了,似乎还没有在娘亲给他变得魔术中回过神来。
赫连娜捧着满手的贝壳,她看去那对母子,母亲慈爱地看着怀里的孩子,摇摇晃晃似乎是在逗乐,又不时地把目光投向这边,看向这边的稚童。
那母亲站起来,“栓儿,过来了!”
“哦!”稚童叹口气,“只找到这么点。”眼睛又立刻望去赫连娜手里的贝壳,小心思全写在脸上。
“我把这贝壳送你了,看在你这么疼你弟弟的份儿上。”
稚童笑开了眼,“谢谢姐姐,姐姐人美心也美。”
“可真会说话!”她心下温软了许多,“这么多,我帮你拿过去可好?”
“好啊!”
一大一小踩着一脚的泥沙到了甲板边,那抱着孩童的妇人看了眼孩子又看了眼她,“可有事?”
“娘亲,姐姐说把她的贝壳都送给我了,让我当做弟弟的礼物。”稚童给母亲看了看怀里的贝壳,“母亲可好看?我要给弟弟做一串链子。”
“好好好,做好了给弟弟戴上。”妇人满是宠溺。接着抬头对她说,“让姑娘你费心了,谢谢你了。”
“不碍事!”赫连娜摇摇头,可是眼睛却离不开妇人怀里抱得孩子,“夫人,你可真幸福,有一对孩子。”
妇人低头看着怀里的,笑得欣慰,“是啊,就算是生产再疼,可是见了他之后什么都是值得的了。”那一脸无怨无悔,可是生产过后的有的苍白虚弱还是可以瞧见的。
情不自禁,她伸出手想要去碰碰这孩子,可是立马顿住了,那妇人立马说,“没关系的,可以碰的,又不是什么易碎品,别害怕。”
得到妇人的鼓励,她拿着食指碰了碰那孩子的脸颊,“哈!我碰到了,可真是软和。”
妇人在一边笑,她去碰着孩子的小手,“可真是小啊~都说女子的手软若无骨,可又何曾比得上这婴儿呢?”孩子的小手只能容得下她一根手指。
突然那孩子小手抓住了她的手指,“夫人,他握住了!我的手被他握住了!”似是得了什么天大的恩赐一般,又蹦又跳。
妇人被她笨拙又有趣的动作笑得不停,“姑娘看来是个喜欢孩子的人,以后若是成婚生子定是个好母亲。”
“好母亲?”她喃喃自语,她怎么会是呢?她甚至曾经想过拿掉腹中孩子的,她还能做一个母亲吗?她还配吗?
“姑娘,你怎么了?”妇人一抬头便惊着了,这姑娘何以落了泪?
“这处海风大,又是咸味的!来,站这儿便不会涩出眼泪了。”妇人因为她是因为海风的缘故。
眼泪?她伸手去摸,拿下来一看,还真是呢~那段时间流得泪多了,都分不清自己在哭还是没在哭了,“呵呵~”
“我可不能落泪的,若是给皇叔瞧了去又该被责骂了...”她胡乱地抹掉自己的眼泪,笑着对妇人说,“妇人,我可否抱抱这孩子?”
妇人微愣,觉得这姑娘怪极了,可又没有恶意!
“可以,但是小心些......慢点慢点...”妇人口中尽是担心,这姑娘一看便还是个待字闺中的。
可是她做得很好,没有让孩子哭闹,反而小手不断地朝她抓弄,黑亮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她,一点都不怕生的,“夫人,这孩子可真乖巧。”可真是轻,这就是易碎品,若是不好好地保护,如何好好长大?
接回儿子,“是啊,可比我家栓儿好带多了。”妇人揉了揉身边玩着贝壳的大儿子。
“娘亲,多少次了,别在外人跟前喊着我栓儿,喊我大名儿好不?”稚童有些不满。
妇人拿手指戳了一下大儿子的头,大儿子叫疼。
妇人跟她说,因为生下栓儿的时候,接生婆说这孩子怕是活不过几日了,可她夫妻不信。民间有说起土名儿孩子越好养活,栓儿是不被那些个小鬼勾走的意思。
“这样啊~”她也给孩子起过小名的,想了很多的名字。从锦国回到北国这孩子也还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还在,她每日处理政务到深夜时候也都还在的,舞家那一夜都还在的,她瘦的像个鬼一样也还在的...
她就想起名平安好了......不需要旁人的庇护,他都安安稳稳地在她的肚子长大呢......多好啊......原本是多好啊......
“孩子他娘,该吃饭了!”船舱内的一个男人声音喊道。大儿子先跑了进去,接着妇人也抱着孩子和她再见。
她躲在礁石后面,她在哭,可她不该让任何人看见的。
她恨令狐云燕,她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是,她也那么做了。皇叔和哥哥给她留了令狐云燕的尸体,那一夜她刺进了令狐云燕尸体共二十三刀。她每一刀都记着她刺在哪里,她希望令狐云燕的是活着地多好!活着便可以和她感同身受一番了。
可是人死不能复生,就像她的平安一样,也活不过来了......
所以她更恨自己,她的无能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那一夜她恨不得自己也死了多好,一了百了去陪着平安,陪着平安去下一世,去下一世的路上嘱咐平安,嘱咐平安一定要投一个好人家,别再和她这样的人有何瓜葛了。
她捶着心口,因为透不过气来,这是本能...慢慢地她不捶着了,何必呢?何必呢?透不过气也不过是死了罢了......
“赫连娜!赫连娜!”凤沐清找到她的时候她几乎要窒息了,却丝毫不准备救赎自己一样。
凤沐清抱着昏倒的她出现在一字阁,“她......”怀里的人一路上眉头不展,泪如雨下。
“给我就好!”轩辕明恪没有说什么,只是接过他怀里的赫连娜,那泪还在流着似不准备断了。
人似乎醒了,微微睁开眼睛,“皇叔~”满是哭腔。
“傻丫头啊~”
轩辕明恪对凤沐清说,“劳烦锦皇您了。”
“...无碍!”他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无需多问,她不过是伤心事涌上心头了,锦皇也不会喜欢戳别人心头伤疤吧?”明恪堵了他的下文。
“赶紧送她回去吧,朕也住在天下第一阁同你一道。”她还是更加依赖轩辕明恪多一些的,尽管有些不悦但是他还是别多此一举了。默默地放下了手。
匆匆赶回天下第一阁,赫连娜被轩辕明恪放在床上,她急着抓着他的手,“皇叔,我是不是该死啊?我彻头彻尾地是个不称职的母亲,所以把平安夺走了?”
他就知道!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他拥着她,“娜娜,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他扯着笑容,“当初你是下了多大的决心留着他啊?你又是下了多大的决心为了平安而离开北国?为了平安你也不惜远嫁他国只为保住他,冒着生命危险留着他爱着他。”他什么都知道,知道赫连娜原先的一切计划。
假意打掉孩子,让北国没有后顾之忧。和锦皇签了契约,一年后便可带着孩子离开皇宫,什么都圆满的解决...可如今...
“可我失去了他,我再也见不到他了...也许再过几个月他就会从我肚子出来了,到这世上来了......为什么,为什么令狐云燕要害我?害了我的孩儿?”
“我不懂,皇叔,我真的不懂,我做错了什么事情上天要惩罚我?”
他能对她说什么?说没有错,只是人各有命?只是造化弄人?
良久,她才慢慢在哭泣中和自责中睡去。
轻轻关上门,“她睡着了?”凤沐清站在门口,屋里面似乎传来不少的声音可是不清楚。
轩辕明恪在走廊上走了几步远后才直面他,那眸子精亮,“你...是以何种身份在问?”
他如今关心的模样是真是假?他还能放心让娜娜留在这里吗?多久?一年来得及吗?她不会丢了心吗?他似乎不大确定了。
“锦皇陛下,还恕轩辕看不懂您。您似乎对娜娜饶有兴趣,可是您在京都一笑博红颜而掷千金买下七色彩蝶(饰物)的举措已经是家喻户晓了。”
他讥笑,“这种举措是什么?情意?心意?阔绰之举?”
“您若是心中已经有了良人那便好好地对待,轩辕看得出锦皇是个专情的人而非滥情。我家娜娜受了很多苦是旁人不知道不了解的,遍体鳞伤地经不起多少的痛苦了。您若只是对她一时的新鲜,一时的好奇,可否收起您的垂爱?”
“说的什么话?她即将是朕的妃子!荣冠后宫的皇贵妃!”凤沐清颇为不悦,“轩辕公子莫非真的忘记了,你已是轩辕姓氏而非赫连皇族,你只是他的表哥而非皇叔!不是长辈!更别说如今在锦国了!”他什么都不是!
他轩辕明恪倒是好大的胆子,敢这么和他“说教”。
“荣冠后宫?呵呵,锦皇陛下觉得她稀罕吗?”轩辕明恪冷声,“或许您一掷千金的女子会很稀罕的!”他拂袖而去,丝毫不留情面!
不稀罕吗?赫连娜自然是不稀罕的,他何尝不知道呢?对他凤沐清所有的能给的一切那个女子似乎都是不稀罕的。
轩辕明恪拿了两坛酒搁在夏侯雪肆的面前,桌子一震让夏侯雪肆也瞪大了眼睛,“怎么了这是?”
“陪我喝酒!”
夏侯雪肆勾唇,“新鲜啊,你也会喝酒?”一路上都没有见过他喝过几次酒,有也是一两杯而已暖个胃算不得喝酒。他在忙着照顾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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