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左边一点,诶,对对,固定好。”
年三十大清早,周伊和初吾姗姗从旅馆赶来,打楼梯口就见到梦然和初陆怼家门口叽叽喳喳地贴春联。
“你俩这动静,不知道的还以为搁楼道里放鞭炮呢。”初吾调侃道。
“来了就必须得干活,不干活哪边凉快哪边待着去。”初陆头也不回地怼道,“看看我这春联,贴得多板正。”
“还差个福字就帖好啦。”梦然抖抖手上的红纸补充道。
“那你俩慢慢贴,我们先进屋。”周伊说。
“要帮忙打扫卫生。”初陆退到左边。
“或者帮忙准备团圆饭。”梦然打开门,退到右边。
“肯定啦,我们还带了礼物。”初吾晃晃手上的袋子,拉着周伊跨进门去,悠悠留下一句,“没你俩的份儿。”
在弟弟妹妹控诉之前撞见专注用抹布擦拭桌椅板凳的姨父,二人齐声问早。
姨妈从厨房里探身:“欸,来了啊?”
“嗯嗯,姨妈,有什么需要我俩帮忙的?”初吾朗声应着,周伊接过他手上的袋子,随姨父的指点放到了饮水机与卧室门夹角的空地。
“那我也不跟你们客气,小吾,你就跟你们姨父收拾下客厅,伊伊过来帮我切菜。”姨妈爽快道。
门口梦然探了个脑袋进来:“妈,你把他俩分开了可还行。”
“去去,贴你的春联。”周伊摆摆手。
姨父也发了话:“梦然,你们贴完再去把书房收拾一下。”
“好——”门外俩孩子拖长声调地回应。
初吾往周依胳膊捏了一把,对视笑了笑,便各自领了任务开始忙活。
“看不出来,你还挺麻利。”姨父停下手上的抹布,抬眼打量着由窗边扫地到茶几边的初吾。
“平时没事的时候,我会做一点家务。”初吾回答。
“挺好,也当是锻炼身体。”姨父点点头,“我听你们姨妈说,你也是Beta。”
“嗯,如假包换。”初吾说。
“也是,法案通过好些年了。”姨父若有所思道,“没人对你们说三道四吧?”
“没,我家人还有我朋友都祝福我们。”初吾笑笑,心想着姨父倒是细致。
昨晚到旅馆前台登记时,那老板娘还反复盯着他和周伊的身份证看,好一会儿憋出句:“你们俩男Beta在一块,咋生娃娃呢?”
后来周伊跟他解释说,哪怕同性婚姻合法化推行多年,他们这五六线小城依旧少有同性伴侣;一般都是Alpha配Omega,Beta内部男女搭配。
“你们大城市嘛,是这样。”姨父也这么说,“也亏得伊伊有出息,考了出去;在我们这地方,可见不着你这样的人。”
“您说笑了,我这样的人满大街都是。”初吾难得谦逊一回,毕竟是面对长辈。
“你是知礼数的孩子,耿直一点会更好。”姨父却不跟他弯弯绕绕,“像外头那小伙儿,也就是你弟弟,人看着傻了点儿,心眼儿实诚。”
“他是个好孩子,姨父。”初吾说。
“是不是好孩子,我会看。”姨父冷哼了声,“虽然不像你们年轻人走南闯北,但好歹白吃了这些年的饭,看人有七/八分准。”
“他相较你更单纯,可能是年龄没到,也可能是没你那阅历;你乍看就是个人精,昨儿我还平白替伊伊担心了阵,怕他拿不住你。实际上多接触之后,你又比谁都随和。”
“不过我是猜到你会送礼上门,但没猜到你还会打扫卫生。你和你弟弟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不单听你姨妈说,就是光看着连气质都不一样。”
这一番滔滔不绝下来,初吾还有些惊讶这是那个昨晚饭桌上一言不发的沉默姨父吗?大过年一起来被换魂了?
但看上去姨父心情不错,初吾便顺着他话头说:“不一样的犯傻气质啦。”
姨父笑了声,把抹布扔盆里简单地清洗,“我还猜你送的礼物里有茶叶和阿胶。”
“嗯......这倒是。”初吾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话题转得太快。
“伊伊肯定跟你讲过我和你们姨妈的喜好。”姨父把抹布拧起来,“你第一次上门来,可不得多花心思在这上头,又不是你弟弟那傻小子。”
“吃早饭的时候还跟梦然嘀咕,说是不是该买点儿什么。”
初吾忍住没有扶额叹息,早知道出发前嘱咐这娃一两句了。
正念叨娃,娃便推门进来,又是一声嚷嚷:“叔叔,我们去收拾书房了!”
“欸,去吧!”姨父也用同样的音量回敬,真是在逗小孩。
“初吾,好好干活。”梦然这丫头也来插句嘴,俩人蹑手蹑脚经过初吾的清扫区域,往近窗的书房钻去。
“书房一大半都是那丫头的领地。”姨父无奈地摇摇头,“所以让她自己去收,我和她妈要动了,准跟我们急。”
“我听伊伊说,您也蛮喜欢看书的。”初吾说。
“就是喜欢看点儿武侠小说,算不上书不书的。”姨父自谦道,又立马抬了眼。
初吾便迎着这目光坦然道:“主要伊伊给您挑了套乙小路先生的代表作,《拈花传》,也在那袋子礼物里。”
“哦,那这礼物我是没想到了。”姨父笑,“我这儿只有《拈花》的上卷,之前也就提了一句嘛,想不到他还记着。”
“他很多事都记着。”初吾说。
“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有必要跟你说一下。”姨妈摔打完肉馅,扭头看向正在跟土豆胡萝卜作斗争的周伊。
“您说。”周伊不疑有他,专心致志将土豆片切成丝儿。
“你弟弟那病,似乎是有眉目了。”姨妈回了神,也低头揉搓了个丸子,滚一圈糯米后,规规整整放蒸笼里,“我听你妈妈说,她在怀长盛和梦然的时候去了家小医院打安胎针。”
周伊顿了顿,“还有安胎针这一说啊?”
“其实也不是安胎的,我逼问她,她才讲了实话,那是所谓的性别分化针,能确保她生下来的孩子第二性别是Alpha。”姨妈解释道。
“她就没担心过那针有问题?”周伊蹙了眉,将切好的一捧土豆丝放进瓷盘子里;随后取了洗净的胡萝卜削皮。
“被洗脑了吧,而且那会儿不都一窝蜂地追求生个Alpha小孩,有门路就去钻营。哪怕自己家好几代都是Beta,根本没有Alpha的基因,也要一心在人前争这口不值当的气。”姨妈徐徐道来,不多时蒸笼里的丸子围成了一圈。
“我有点好奇,她怎么忽然跟您提起这茬,不都好多年前的事情了吗?”周伊问,以前父母都守口如瓶,便是医生对长盛的常规检查都没透露过“孕期打针”这事,怕不是初延识落网......
果不其然姨妈回答道:“之前不是有个新闻嘛,说有个大老板的公司弄什么变/性/药剂,受害者的状况跟长盛差不离,我都不敢仔细看报道,还是你姨父念给我听的。”
“说起来,那大老板好像姓初,有点凑巧呢。”
“是......有点巧。”周伊可不敢说那大老板就是初吾的亲爹,左右言其他道,“姨妈,胡萝卜我切滚刀块了昂。”
“嗯嗯,稍微把块切大点儿,放汤里好捞出来。”姨妈应道,把最后一只丸子裹好糯米,挨挨挤挤塞进蒸笼,“幸好梦然没事儿,宋老先生保佑。”
周伊一下一下地切着胡萝卜,不自觉地勾了嘴角:“您和姨父那么心诚,宋老先生肯定是会护着梦然的。”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正寻思着母亲怎么还跟姨妈有联系,奈何胡萝卜切完,姨妈又交给他另一项任务。
不想啦,好好准备团圆饭吧,顺便还能偷师学一学,回去跟初吾露一手。
“看看,这窗明几净、一尘不染。”姨父扶着擦干净的椅子背,笑得分外舒心。
初吾一面扶稳拖把,一面给姨父制造点儿热烈的背景音,呱唧呱唧地鼓起掌。
听见动静的俩仓鼠出笼来:“饭做好了吗?好香!”
“边儿去,你俩摸鱼划水,没饭吃。”初吾嫌弃地挥一挥手。
“初吾现在越来越像周伊了。”梦然小小声说,“连摆手的姿势都一模一样。”
“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夫夫相吧。”初陆跟着小小声说。
而姨父耳聪目明,一下逮住他们俩:“别傻站着,去厨房帮忙端碗,拿筷子啊。”
俩小孩便又慌慌张张地跨过初吾拖干净的区域,初陆喊:“阿姨,我们来帮忙!”
“哎哟,小六,你这孩子!”姨妈心有余悸地声音传出来。
“初/小六,消停点儿。”初吾和周伊的声音合一块,尾调都一样。
梦然看热闹地拍手笑:“诶,这个好!”
好在没帮倒忙,当然要是连端碗拿筷子都不会,这俩弟弟妹妹也可以不要了。
姨妈给安排位置,她和姨父坐上首,初吾周伊坐方桌的右侧,梦然初陆居左。
中午吃团圆饭是小城的风俗,这厢一掀汤锅的玻璃盖子,白气升腾也被窗外透进来的天光照得亮堂。
“呐,说点儿啥。”姨妈撞一撞姨父胳膊。
姨父则慢悠悠地举筷,说:“开饭啦。”
“好耶!”晚辈们欢呼雀跃地应和,姨妈对此也无可奈何。
不过都还是极有眼色地夸赞了姨妈厨艺高超,五菜一汤外加个油炸南瓜饼的小食,虽说有周伊帮忙,但这一俩小时也是颇为辛苦。
“来,我们敬姨妈一杯。”初吾到底还是会来事儿,玻璃杯纸杯混杂着高高举起,放下后又道,“再敬姨父一杯。”
“行了行了。”姨妈乐得差点抓不稳杯子,姨父不动声色地帮她托住,“赶紧喝吧,一点儿可乐还敬来敬去。”
“那不光敬嘛,还要说词儿呢。”初吾依言喝了一口可乐,“我祝姨父姨妈身体健康,心想事成。”
周伊接龙:“那我祝姨父姨妈长长久久,和和美美。”
“你俩也和和美美。”姨妈说。
姨父跟他俩都碰了下杯。
“到,到我了?”梦然还有点懵,“爸,妈,你们知道我的,新的一年多多赚大钱。”
“掉钱眼儿里了这是。”姨妈失笑。
“我没什么好祝的,”初陆一口闷掉一杯可乐,“就祝叔叔阿姨天天开心,开心最重要。”
“你们也都开开心心的。”姨妈作为代表发言完毕,姨父却从桌腿旁拎起一瓶子啤酒。
“来,初陆,咱爷俩走一个?”
初陆有点慌乱地望一望对面,“哥,哥夫,你们喝不?”
“酒量不好,姨父知道的。”周伊推辞。
“我酒量也不行。”初吾顺坡下,“别让姨父扫兴啊,六。” m..coma
“爸,您肝儿不好,喝一杯意思一下得了。”梦然开口。
姨父冲姨妈乐呵:“看吧,我姑娘心疼我。”
“所以你悠着点儿。”姨妈说。
初陆得以一杯过了关,还不忘跟旁边的梦然嘚瑟:“其实我能一口气喝一瓶的。”
饭桌众人齐刷刷盯向他,初陆怂了:“那啥,吃菜,吃菜,我开玩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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