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风声呼啸不停,夹杂着还能瞟见几片雪花,帐篷内气氛突然紧张起来。
被谢燃这么突如其来唤的一声,林川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他是想起来什么了吗?
“嗯?”他声音有些沙哑,但还是一脸平淡问:“怎么了?”
谢燃呆呆坐在帐篷内,点了点头没讲话,眉眼皆是困意,脸上也挂着倦意。
像是在强撑着那人的应答,在得到林川回答后,他直直倒头继续睡。
嘴里低声呢喃:“你还在,幸好。”
幸好,你还在!
林川把东西放好,径自走到谢燃身旁坐下,目光难得柔情落在那人身上。
趁着谢燃那股睡意还没完全清醒,林川扯了张湿纸巾,把正熟睡男人那只右手腕从被窝拿了出来。
他格外细心将手腕上那条红绳上黄土擦拭干净。
林川垂下眸子,视线落在谢燃那张困乏的脸上,手指握着那张湿纸巾暗暗用力,思绪却渐渐飘远。
二零二零年,他和谢燃作为首批灵契师考核生进入幻灵师考核场,那年冬天,冷得入骨。
当初的谢燃哪有李寻说的那么轻轻松松就能把考核逻辑理清楚,还能把导图都给画出来?
回忆里的谢燃总是喜欢撒娇,被戴教授送进考核场后这种情绪愈发明显,后来甚至想过放弃,虽然他不曾是个轻言放弃的人。
只是从灵契师跨步到幻灵师这一步,谢燃不想。
也是逢尾墓地。
十七八岁的谢燃懒懒地靠在槐树旁,百无聊赖拿着一根狗尾巴草,“哥,你带我躺赢吧!”
他语气软软的,给人听上去就忍不住撩拨几下。
“好,川哥带你赢!”林川温柔轻笑,他声音向来清冷,可这一到谢燃这,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要命的温柔。
那会,除了谢燃有时会炸毛的脾气之外,跟一同考核的任何考核生都能很好相处。
可惜现在.......
林川视线依旧停在男人身上,清澈的眸子微微颤动着,先前那个一有事就躲在他身后的男孩,现在可以独当一面,似乎已经开始不需要他了。
不过这也算应得的报应,明明答应他,会带他顺利离开这个考核场,但最后一场考核,所有的业障都是谢燃一个人扛下来的。
谢燃现在这副样子,他实在是心疼得要命。
那种心疼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拽住他的心脏,上面沾满了很多根刺,疼得他快喘不过气来。
帐篷外纷飞的鹅毛大雪还是没有要停的意思,林川淡漠瞟了眼外面,这算是近几年来第一次。
谢燃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清晨了,他抬眼环视了一圈帐篷内,林川坐在帐篷口那处睡着了,身上只盖了一件外套。
帐篷内灯还点着,顺着灯光看过去,林川眉头紧皱,手指紧拽着那件衣服都开始泛白,毫无血色。
谢燃目不转睛盯着缩在帐篷小角落边那个男人,眉眼间不自觉浮现几丝温柔,可先前最后一场考核,林川狠心放弃他那场景,历历在目。
林川这些年在幻灵界呆的也许并不开心,还有李寻。
明明都是灵契师,却被当做试验品被扔进考核场来逃命,戴教授会提出这个意见,出何居心大致都能明了了。
他盯着那张白皙的脸蛋看了两分钟后,把身上那床厚重的棉被往下卷了卷,凑近林川身旁,举起手,手心攒着力气,落在那张脸上。
可林川似乎在他准备动手前就醒了,他反手握着谢燃准备落下来的手腕,眼睛猛地睁开,眼底皆是寒意。
谢燃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身子下意识往后退了退。大概是察觉自己这行为像是在怕面前这人,他清了清嗓音,“你干嘛?”
林川定睛看了谢燃一会,才回答:“不好意思,这几天没睡好~所以刚刚多睡了会。”
谢燃听着这话就像是在撒娇,就是这语气硬邦邦的,听上去还有些扭捏。
“你醒很久了吗?”说这话时林川已经站起身在旁边拿了瓶牛奶递给谢燃,“喝点东西,我缓一会给你拿吃的。”
谢燃轻笑了一声,半挑着眉戏谑道:“林川考核官对考核生向来都这么好的嘛?就不怕他们对你有什么不好的企图?”
林川没听出来他这话里的深层意味,他淡淡轻笑,不答反问:“他们对我能有什么不好的企图?”
对谢燃,他向来温柔,只屈服于他一人那种。
谢燃不想跟他继续打花腔,话锋一转把话题扯远,“我昨天晚上在那边捡到一片落叶,上面刻着几行字,我想不起下一句。”
他说完想要把兜里那落叶递出去,伸手进口袋却并没有摸到任何东西,谢燃下意识看向面前那个气定神闲的男人。
“被你拿了。”
这不是一句疑问句。
“是。”林川大大方方承认,“我看你那件外套蹭上了灰,帮你把它脱下来,它正好从你口袋里掉下来。”
话音刚落,他又看向谢燃,手指在衣服上很明显地蜷缩了一下,连忙补了一句:“我不是故意的,是它自己掉出来的。”
谢燃跟他争这个问题,在知道林川就是当初的林燃后,他的那些小心思都不想再藏起来,只想一览无余暴露在这个男人眼前。
换而言之,他就是想让林川心疼,哪怕这一举动也会很轻易影响到他自己。
“那所以你知道上面那几行字后面那一句吗?”
林川摇摇头,随后又点点头,“不太记得了,但最后一句并不是很重要,如果非要说最重要的那一句,应该是第二句。”
闻言,谢燃神色微怔,皱起眉头,不太敢确定地问了一遍:“第二句?”
“是的。”林川点点头,如实道:“其他几句都是幌子,一般考核生肯定都会觉得后面没悟出来那句一定是最有用的,但也有绝大一部分人会觉得是第一句。”
他耐心给谢燃分析,语气不缓不慢,“考核场出题本来就不按照正常人的想法来,即使是反逻辑,那也是会出在让你们绕弯的地方。”
林川非常认真地帮他分析着,目光虽然始终停在谢燃身上,但嘴上要解释的逻辑条理却清晰明了。
谢燃抿了抿嘴,眸子中的光突然黯淡了下去。
鼓秋龙脉。
龙脉风水甚好,怎么可能会被挪为这破考核场一部分考题?昨天那几段路,他也没看出哪里没有轮。
龙脉分脊合脊有轮有晕为吉,否则为凶。
这么一说,谢燃倒觉得最后一句和第一句反而是最有用的,单单凭借一个龙脉能看出什么来?
他心里向来藏不住事,“我不觉得中间那反而正确。”
林川像是早就猜到他会这么说,脸上那副表情淡然自若,分心在一旁给他准备食物。手上动作偶尔会停一停,转头应答:“你可以按照你想的走,这场考核场考核官是没有任何题目的,我的想法大概也只是猜测,相信你自己想的就够了。”
“相信你自己想的就够了。”
这句话回荡在耳旁,历历在目。
林川不止一次跟他讲过这样的话,再一次听到这话,谢燃默默点点头,“嗯,我当然是相信我自己想的。”
他情绪倏然有些低落,声音也顿时开始有些沙哑。
都说林燃能洞察谢川一切情绪,这点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还是一如既往保持着。
林川很快捕捉到谢燃开始低落下去的小情绪,他放下手上的东西,走上前低声问:“怎么了?委屈了?”
委屈了?
谢燃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听到林川那句‘相信自己想的就行了’的后,心上居然会莫名涌起酸到发苦的委屈。
是回忆起当初那些点点滴滴后,心疼面前这个人;是回忆那阵酸楚感过后,依旧会有小孩子才会体会到的委屈感。
另一边看戏的李寻和黎迪。
被铺上一层厚厚雪花的泥地上,规矩摆放着一面画布,上面光线昏暗,但还是能看到被监视人的一举一动。
黎迪一脸得意的表情,在雪地里被冷风吹久了,鼻尖都开始发红,但这一切似乎并不阻拦他看戏。
他暗暗窃喜道:“你看吧,我第一次跟谢燃打完架后,林川考核官让你把我带走的时候,我是不是就跟你说了他俩之间肯定不对劲了?”
他说完还在李寻胳膊肘上用力怼了一下,一脸骄傲,“你刚开始还不信我来着,怎么样怎么样?现在打脸了吧?还说什么林川考核官不会为了爱情做出不公平的举措。”
听到这,李寻很不服输,难得也回怼黎迪,“林川本来就不像是会为了爱人坏了规矩那种人。”
“嘁。”黎迪眉梢微挑,鄙视道:“看吧看吧,一看就知道你没谈过恋爱,想法一直就停在你自己觉得那个点子上,对于自己喜欢的人,谁会不想让他轻松点,开心点?”
李寻没那心思跟他理论这个,他现在一门心思都放在林川怎么追人上面了。目光恶狠狠盯在谢燃身上。
脑海不自觉就浮现谢燃先前那话。
“你不向他表明心意,就算你这样为他付出个五年十年,你们依旧还是你们,考核官和考核生的关系一辈子都停在这不会变。”
邪火油然而生,他不耐烦道:“看戏看戏,别把事情扯到自己身上。”
.......
没得到回应,林川又问了一遍,他看着谢燃,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眉梢眼角皆是温柔。
寂静氛围停在空气几秒后,谢燃捏了捏手指,轻咬嘴角点了点头,破天荒软着一副嗓音‘嗯’了一声后,淡淡道:“哥,我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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