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肚的猪婆被丢弃在草堆里，奄奄一息，肚子上一片狼藉。

李佛只扫了一眼，快速往前追赶：“等等我！等等我！”

前方三人发现了后面的尾巴：“是谁？”

“招募来的一个少年。”

“没时间理他……要是他再追上来，打死他！”

他们没有停下脚步，后方轰鸣的机甲是最要命的催命符。

蓦的，最前之人只来得及撑起一层精神的防护，就被来自暗处的一发精神冲击击倒在地，倒地之人痛头疼欲裂，然后他们看到了暗处一头山猪缓缓站起，开始蓄力。

银鬃的马头山猪！为什么这头山猪会出现在这里，还会埋伏他们！

三个人被迫停下，心里有太多的疑问，但是蓄势提速的山猪让他们没有多想的时间。

“倒霉！”当头那人将一个器物塞进嘴里，他的口中念念有词，体型迅速膨胀，浓密的毛发覆盖他的全身，他成为一个长满黑毛的巨型力士，嘴里GIAGIA怪叫。

他迅猛无比地朝着银鬃山猪冲锋，狭路相逢，双方都被巨大的力道撞到在地，力士迅速翻身压在山猪之上捶打，银鬃山猪翻腾着将他掀翻，一人一兽在地上扭打，滚作一团。

另外两人纷纷掏出器物，这时后方的李佛趁机快速接近：“我来帮手！”

“不用！”两人回头戒备，两丈距离，在他们眼中，一尊大佛冉冉升起，通天彻地之高，佛光普照，摄人心魂，一左一右，两个铺天盖地五指山朝他们当头压下。

“啊！”

两人心神受摄，双眼翻白，鼻血喷溅犹如水枪发射，他们胡乱挥舞双手抵抗从天而降的巨掌，李佛近身一人一拳打在他们的咽喉部位，将其击的粉碎。

李佛再次感觉到了现代机械的好处，换做以前能打出这样力道十足两拳的，非得是练家子不可。

两具尸身，李佛顺手一推，转头向左，地上扭打的人猪却不见了踪迹，哪去了！

按印象李佛往左跑了几步，脚下一绊倒，却是原地踏步。

李佛瞬息明白，冷哼一声：“八角石！”

他干脆闭上眼睛，灵觉蔓延覆盖周身两丈，这是他的灵觉触及现实世界的最远距离。

曾被他捉在手中的银鬃山猪留下的精神残留被激发，，远处的一团微弱的光点在灵的视界中亮起与其产生共鸣，顺着这一丝的联系他的灵觉视线飞快蔓延过去，他就快找到潜藏的老鼠。一抹蓝光从远及近！

轰！

飞溅的碎石噼里啪啦打在他的身上，爆炸的气浪将李佛掼出五米开外，趴在地上生死不明。

过了片刻，一驾咆哮的无畏型机甲停在他的身边，另一驾呼啸着继续往前：“2号发现银鬃山猪，正在往东南方逃窜。”

“捉拿！”

停留的无畏号俯身将地上的李佛捡起，驾驶者汇报：“1号已将目标捉拿……”

“带其返回！”

“是。”

1号机甲内的数据屏忽然丢帧跳动，能量护盾晦明晦暗，有什么东西捅破了水幕一般的护盾钻了进来，驾驶者的耳边梵音高唱，他的眼前忽然一片光明，天女萦绕在他的身侧，抛洒鲜花，一尊佛陀像是亘古存在般矗立在那里，无言地看着他，他的眼中充满了慈悲，驾驶员对视过去，一瞬间仿佛千年，他顿悟了一切，忏悔自己手中沾满了无辜的鲜血，他拜倒在地，情愿皈依！

被抓在机甲手上的李佛喷出一大口鲜血，精神萎靡到了极点，他强撑起精神，指示机甲将他放下，他解除外骨骼对他的包裹，全身肌肉反馈的酸痛刺激着他的神经，这令他又有些微微的晕眩。

他脱下外骨骼，将不远处死去两人中的一人塞了进去。

将桃代李。

无畏型机甲拿着猎物远去，驾驶者已经遗忘刚才发生一切，他顺利捉拿目标返回，全程顺利没有一点意外。

李佛没有让自己的躯体倒下去，剧烈疲惫不断反馈催促大脑自动切断身体的所有感观，但他强行制止，他只能用仅剩的灵能一边尽量修复身体的创伤，一边用灵觉代替了神经，强行指挥身体继续工作。

他以最快的速度检查了辐射会到死都没有丢下的东西——一根用不知道什么骨头做成的笛子，一个古旧的小闹钟，还有一些观察记录，以及两头装在便携式保温箱里的小乳猪。

但现在李佛最想要的就是一副外骨骼。

李佛背着那些物件奔跑在大自然的森林中，浑身汗液淋漓，他却不敢停下，趁军队后续的清扫上来之前，他得远离这里。

摆脱机械，重返自然，靠近辐射——是让你们返祖么？猿人还懂得使用工具呢！

李佛对辐射会的愚昧教义厌恶到了极致。

机神不悦……机神不悦……

李佛悚然一惊，那个皈依的机甲驾驶员的思潮已经能影响他了么，自己竟虚弱至此！

四肢百骸的反馈回来的酸楚令他的面部都扭曲起来，血肉组织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它们开始罢工。

灵觉发现了一节被枯叶掩盖的树藤，但是左脚的抽搐使他没有提前避开，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绊倒在地。

剧痛，冷汗。

血肉苦弱……血肉苦弱……机械……

脑中这样的声音又在响起。

李佛躺在地上，收回所有灵觉。

现实的世界关灯了。

灵魂的投影在混沌之上镇压着，摇摇欲坠，变得单薄且透明，连番的消耗，灵体感觉到自己前所未有的虚弱，刚刚被扫灭的心海滋生的灵能本来就不多，然而他发现了更加糟糕的状况，就连这样微薄的能量也越来越稀少了。

难道因为透支过度，这具肉体正在走向死亡？

尸体是无法供养灵魂的，一瞬间李佛也茫然了，在这荒郊野外哪里去找供体？

血肉苦弱……血肉苦弱……

是那个机甲驾驶员，他皈依了，向李佛敞开了他的思潮，他是信了什么血肉机械之类的宗教吗？

这样的活跃，这样的烦人！

与别人建立精神联系的坏处就是，当你的精神虚弱的时候，别人的精神会影响你、同化你、甚至吞噬你。

李佛现在可没有心情和力量探究他的精神世界，本想掐断联系，考虑片刻暂且住了手。

灵觉的远处，数十个大小不一的光点逐一亮起，除了本体，其他的都是被他留下精神印记的肉鸡——没有觉醒意识的普通人。

他准备回去了，本来这是相对轻松的事，不过现在得着手积蓄能量，准备进行灵体的转移——这里的事只能交给别的成员收尾了。

丝丝能量被吸纳进入灵的身体，灵从透明到清晰，慢慢实质化，转移的能量就要积蓄完成，然而这些能量忽然间全被抽离出去，就在这时，一只手从李佛的胸口伸出！

片刻之后，一个虚影从他的身体中剥离出来，薄薄一层。

“我叫李佛。”那个人转过身来和气地对李佛说道：“来自东海的某座岛上，你好。”

“……镇压！”李佛毫不犹豫地出手，那个虚影当即被拍灭，甚至于李佛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幻术。

这令他更加努力地积蓄力量，进行转移。

然而就如前次那般，这些能量忽然间全被抽离出去，一只手先从李佛的胸口伸出，片刻之后，又一个虚影从他的身体中剥离出来，薄薄一层。

“我叫李佛。”那个人转过身来和气地对李佛说道：“来自东海的那座岛上，你好。”

“……是谁在装神弄鬼？”李佛化身大佛：“佛光普照，诛邪！诛邪！”

诛了个空气。

当那个虚影第三次从李佛身体里脱离，李佛心中的惊惧已经无可附加：“是哪位大神，在跟我开玩笑？”

灵魂世界的秘密无数，李佛也不敢保证自己是不是被某位不知名的存在标记了灵魂，就如同他对那些普通人做的那样。

“如果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明示！”

没有回应。

更多的虚影出现。

“你认为我该不该放过这只山猪？”

“而且我曾犯过一个错。”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受害者毕竟不是我。”

“很早以前，我还不叫李佛，我是一个放生吧的吧主。”

……

“你不是大神，你是黎文胖！”李佛暴跳如雷，佛也发怒了：“你没有死……”

所有虚影都看向他，化身一尊尊佛，庄严法相，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佛光照耀：

“轮回！”

每一道光刷在李佛身上都令他感到痛苦，真实不虚，虽然力量弱小。

但是此刻他同样虚弱不堪。

“……怎么会！！怎么会！！”李佛撑起佛镜，抵挡光芒。

“怎么会！！怎么会！！”那些虚影说道：“佛光普照，诛邪！诛邪！”

无数的佛光从四面八方冲刷他。

“嗷！！”佛镜碎裂崩解，李佛的灵终于承受不住，身体片片断裂。

血肉苦弱……血肉苦弱……机械……

耳边的低语越来越清晰，他的皈依者在召唤他：

血肉苦弱……机械永生……

意识涣散，他将要消散，随之呢喃起来：“……永生……机械永生……”

皈依者的精神大悦。

佛陀穿上了机甲，无畏型机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