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获了金条的郁想心情很好。
正好这时候余桐把早餐送来了,看见储礼寒的时候,余桐还有点不敢往郁想面前放。
郁想看了看她的脸色,问:“奚亭送的?”
余桐艰难地点了下头。
储礼寒脸上倒没什么表情,他只问余桐:“食物都检查过了?”
余桐点头:“检查过了没问题。”
储礼寒这才转头看向郁想,问:“爱吃吗?”
郁想轻轻眨了下眼。
我要是说爱吃,您今晚会再度情绪失控收拾我一顿吗?
吃和收拾一顿。
郁想觉得都挺有吸引力的,她决定都要。
于是郁想张嘴说:“爱吃。”“余姐放着吧。”
余桐应了声:“哎。”把两个保温桶一放,就赶紧先退出去了。
储礼寒拉开椅子,在郁想身边落座,仿佛漫不经心地扫过保温桶里的食物,一边道:“王秘书说是有话要和你说,一早就来了。”
郁想:“嗯?什么事?那让他上来说话呗,顺便还能分他个灌汤包吃。”
储礼寒眯起眼,不做声了。
郁想察觉到气氛的微妙变化,她扭过头笑了笑:“给您分两个?”
储礼寒眉心跳了跳,眼底飞快地掠过了一点亮色,看着像是情绪不错的样子。
他低声道:“我不用两个,郁小姐分我半个就好了。”
郁想:?
半个?
我咬一半给您留一半吗?您倒是真不嫌我口水啊!这是不是背着我上男德学院进修过了啊大少?
郁想收起目光点点头:“好哦,那叫王秘书先上来?”
储礼寒顿了下:“不如吃完再叫?”
郁想:“没事儿,反正我胃口好得一批。管他待会儿有什么话要跟我说,都不会影响我吃饭的心情。”
但会影响他的。
储礼寒挪开目光,还是遵循了郁想的意思,拿出手机给在客厅等待的王秘书打了个电话。
前后也就不到三分钟,王秘书就吭哧吭哧跑上来了。
还没进门,王秘书就张嘴道:“我估摸着沈总可能也联系不上您,所以就干脆到这儿来了……”
储大少和郁小姐在一块儿过夜的时候,两个人的号码能不能打通完全看缘分。他已经对此很了解了!
“哎,没事儿,你先坐着喘口气,慢慢说。”郁想说着推了杯水给他。
又问他:“包子吃吗?奚亭做的。”
王秘书懵了一下,心说我哪儿敢啊?郁小姐您这也是真心大啊,都不在意我要跟您说什么,倒是先急着给我分吃的了……
王秘书匆忙转头看了看储礼寒的脸色。
储大少不喜也不怒。
王秘书也拿不准上次在剧本杀里,他当了郁想的“亡夫”,到底有没有因此被储大少给记恨上。
于是他就喝了一口水,至于包子……
王秘书一笑:“嘿,这我可得留着,改天卖给奚亭粉丝。一准儿能卖个高价。”
他觉得自己这简直就是完美秘书的回答,又接了郁小姐的东西,又不得让储大少吃醋啊!
郁想:?
郁想:“改天卖一带绿毛的臭了的包子给他粉丝?你这违反食品安全得进局子啊。”
王秘书:?
确实哈。
郁想一改话音:“要不卖给元景焕粉丝吧,他粉丝上次骂我,我记仇。”
王秘书:“……?”
储礼寒都禁不住好笑地转头看了郁想一眼。
郁想咬破了包子皮儿,一边吸汤汁,一边出声:“你说吧,要和我说什么话?”
王秘书这才改了改表情,露出沉痛之色道:“不是什么好消息。”
郁想一寻思:“你和我说过什么好消息吗?”
王秘书回想了一下,无果。
王秘书正色道:“何坤民,就是何云卓他爸,在网上公开艾特了你,并向你道歉了。”
郁想听到这句话,马上扭头看了储礼寒:“储大少什么时候又去吓唬他了?”
“他自己心里有鬼。”储礼寒轻描淡写。
他当然没说,上次因为郁想和冉彰搞直播上热搜了,他没约到郁想就去找何坤民玩儿,差点把何坤民吓尿裤子了。
后面的就更不用说了。
郁想咬了一口包子馅儿:“然后呢?网友又怎么恶意揣测我的?”
“是有人发帖,说何坤民这个人老变态了,一直喜欢搞儿子身边的女孩子……”
郁想之前只是猜到,自己可能顶替原着里的那位小姐,走了这段剧情。
但没想到何坤民是“一直”有这种癖好啊。
“卧槽!可真不是个东西啊!这事儿确凿吗?”郁想暂停了吃包子的手。
而一旁的储礼寒眸光已经冷了。
“刚刚最新消息,确凿了。他们扒到了何云卓在国外交过的一个女朋友。那个女孩子据说有段时间在校园内网,说她被前男友的父亲猥亵了。不过这个事情没有发酵起来。因为那段时间她差点被她的父母送到精神病院。后来,她没有再提起那些事,也转学了……”
郁想皱起眉:“还有别的人吗?”
王秘书摇摇头说:“还没扒出来。不过现在问题不是这个,而是……”
他看着郁想,当着储大少的面,王秘书有点难以启齿接下来的话。
郁想却很快反应了过来,指着自己问:“嗯?有人把这件事拼命往我身上拉?因为何云卓追求过我,所以……我也被何坤民看上了?何坤民道歉是因为他得手了,被储大少他们逼着道歉?”
“没错,您说的和网络上的讨论一字不差。不过大部分网友都还是清醒的,他们现在更致力于怎么样让何坤民伏法。但也正因为证据太少,所以很多网友希望您站出来发声……”王秘书顿了顿,说:“这不道德绑架吗?您最好就是什么别理。这事儿本来跟您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储礼寒面色冰冷,他屈指轻击了下桌面,一下将注意力拉到了他那里去。
他问:“之前没查出来?”
这话是对王秘书说的。
王秘书面露汗颜之色:“之前都以为那老东西就只是觊觎郁小姐的美色,还在家里准备了那么多贴合郁小姐尺寸的衣服……谁能想到,这他妈的,盯的都不叫漂亮女孩儿。而是他儿子身边的漂亮女孩儿!
“网上那个帖子说,是何云卓的母亲出轨了。这老东西就把怨怼这样发泄出来……可真是个孬种,挑无辜的人干嘛呢……”
王秘书说着也有点生气。
因为这事儿不仅仅是无缘无故往郁想身上牵扯的问题,而是仔细一听,何坤民真就人渣啊!
但凡正常人听了都会觉得愤怒生气的那种!
这正常人根本就想不到这方面来。
所以调查何坤民父子的时候,也就没想过把何云卓的前女友一块儿调查了。
“还有个原因。”郁想皱眉,“大部分女孩子困在了清白里面,轻易不敢对外说。何坤民选择何云卓身边的女孩儿,是进一步捂住了她们的嘴。因为这层关系,她们一旦说出去,别人很难相信,还会自毁清白。”
王秘书叹息:“是啊,这老瘪犊子可真毒啊。”
“发帖人是谁很重要。”储礼寒冷冷插声,“这人是冲着郁想来的。”
王秘书一个激灵:“对!您说得对!这个何坤民得料理,那个发帖人也不能落下……”
“等知道是谁了,一定要告诉我。”郁想紧跟着出声。
王秘书:“哎!”他顿了下,忍不住问:“您不生气啊?”
郁想:“生什么气?这件事爆出来是好事……何坤民这辈子都别想翻身了。而对我……没有任何影响啊。”
“没、没影响吗?”
郁想转头看储礼寒:“储大少会因此疑心我吗?”
储礼寒眉心皱起:“当然不。”
“储大少还喜欢我吗?”
储礼寒喉头动了动:“当然是。”
“你看。”郁想冲王秘书耸耸肩,低头继续吃包子。
她刚把一个包子咬嘴里,还没等她咬破皮吸汤汁,储礼寒扳正她的肩,然后低头咬住了那个包子的另一半。
郁想:?
哦,感情这就是您要的那一半包子!
玩还是您会玩!
只是在那一瞬间,郁想注意到储礼寒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怪异。
那丝怪异来得快去得快,捉摸不到痕迹。
直到郁想嘴里剩下半个,因为她只咬住了皮,“啪嗒”一声掉地上了。
郁想转过头,王秘书一脸卧槽新鲜的狗粮噎死我了的表情。
王秘书起身:“何坤民那边的事有进展了,我会随时报给大少和郁小姐,您二位慢慢……慢慢吃早餐……”
等王秘书体贴地合上了门。
郁想转过头:“烫着了吧?”
储礼寒眉尾往上跳了跳,像是压住了生气的冲动。
郁想:“灌汤包不把汤汁放完,会很烫很烫。”
这个花活儿玩砸了吧?
储礼寒推开椅子起身,先用纸巾捡了地上掉的灌汤包,然后才似笑非笑似怒非怒地看了一眼郁想,随即转身进了浴室。
大少包袱还挺重。
都不让她帮他掰开嘴看看里面烫起泡了没。
郁想倚住椅背,思绪飞远了点儿。
哎,是不是得买点烫烧膏?
这时候浴室门开了,储礼寒缓步走了出来,他的面色恢复如常。
只是……嘴唇上有清晰的一点红痕。
格外的红。
“没什么事。”储礼寒抬手按了下自己的唇面,盯着郁想,低声说:“如果有人问起,我会告诉他们,这是郁小姐咬的。”
郁想:???
乱我名声!
算了……她好像也没什么好名声。
郁想这才正儿上爆料的事,还是接到了警察的电话。
警察在那头冷声要求他立刻到城西分局接受调查。
何坤民开始还以为是房地产的事,说了几句才发觉不对。
然后他连忙打开了微博。
铺天盖地全是骂他的。
何坤民的脸色一下就青了。
这是储礼寒搞出来的?故意要整死他?还要送他去坐牢?
不,不对。
如果是储礼寒,不会把郁想拉下水……
难道是……何云卓?
何坤民刚想到这里,就听见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度假山庄的服务员低声问:“您好,您有预约吗?不好意思,我们这里被包场……”
那人打断了她:“我是何坤民的儿子。”
何坤民脸色微变,从沙发上转头看了过去。
何云卓站在那里,身形挺拔,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沉郁气息……
怎么?来找他撒泼?
何坤民没放在心上。
他还没找他的好儿子算账呢。
何云卓这时候转头和身边的服务员说:“你们先出去。”
“可是……”
“有些话不是你们能听的,知道吗?”
服务员这才出去了。
有钱人的秘密确实不是他们敢知道的。
很快,这个房间就只剩下了何坤民父子。
何云卓缓缓走到了他的面前。
“网上的爆料怎么回事?不会是你……”何坤民刚起了个头。
何云卓突然抄起桌上的烟灰缸重重砸在了何坤民的头上。
何坤民脸色剧变,血从他的额角缓缓流了下来。
何云卓这一击,是下的死手,完全没留余力,所以何坤民脑中一嗡,感觉头骨好像都凹下去了一块。瞬间的强烈剧痛,让他的惨叫声都按在了喉咙里没能发出来。
何云卓竟然什么话也没有说……
上来就动手……
何坤民本能地甩了甩脑袋,将流到眼皮上的血甩了出去。
然后他张开嘴:“来……”人。
何云卓将他从沙发上踹翻,按住了他的喉咙。
力道之大像是要把他活活掐死。
何云卓脑中来来回回闪现着他和郁想的对话。
“怎么揍?”
“拳头啊。当然,拳头打人自己比较痛。你也可以选择辅助工具,比如砖头,椅子,酒瓶……”
要将他的父亲打趴下原来很容易。
用拳头,用砖头、椅子、酒瓶……甚至是桌面上一个不起眼的烟灰缸。
他原来可以轻而易举地制服何坤民。
何云卓蹲下身,低声说:“你要惨叫出声吗?你要让外面所有人都听见你的声音,知道你是个孬种,是个废物,是个无能为力的杂种吗?”
何坤民艰难地张了张嘴。
他的脑袋一阵眩晕,他觉得自己的嘴里、耳朵里好像都是血。
但他能清晰听见何云卓的话。
这段话太熟悉了。
当年何云卓还没成年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对何云卓说的。
只不过后面还多了一句。
“是一个婊子的儿子吗?”
何坤民的视线被血模糊,却又奇异地清明。
因为他抬起视线,竟然能清楚地看见何云卓的脖子上,挂着一条项链。
那条项链,何坤民也很熟悉。
那是何云卓母亲的遗物。
何云卓俯视着他:“每当看见你的时候,我总是会忘记我已经成年了。好像我还是那个只有十一岁,充满耻辱地听着你辱骂我和我妈的何云卓。我以为你很强大,强大到我死也翻不过你这座大山。但是原来在储礼寒面前,不堪一击……
“网络的爆料不是我放的,你应该很清楚啊,我是你一手养出来的神经病。我怎么敢把这些话放出去呢?可是偏偏有这样一个人,她把这些全部放出去了,终于彻底地打碎了我心里最后的一点犹疑。
“我活得不像是个人,只有把我的父亲你这个巨大的阴影从我的生活里移除,我才能像是个人。”
他低低地喘着气,松了一点力道。
“不,我还是比你更像人一点。你会拿我在意的东西驯化我。可你连在意的东西都没有。妻子、儿子,对你来说什么都不是。你大概只在乎你坐在你的办公室里,高高在上俯瞰所有人的快乐……不过很可惜,你的快乐被储礼寒摧毁了,现在该我了。”
“你疯了吗?你……不帮你爸爸,竟然还敢对你爸爸动手?”何坤民艰难地出声,他能感觉到自己喉咙里也是血的味道。
“你不害怕?哦,你还以为能像往常一样,强调爸爸的身份,就能压制住我?”何云卓照他的脸上用力打了几拳。
“现在呢?”何云卓问。
的确,何坤民这一刻才真正从脑中升起了恐惧。
在他不断地拿何云卓母亲出轨这件事,来告诉何云卓为母亲还债都是活该之后,在他不停地拿何云卓从小到大喜欢的每一样东西来作威胁之后。
何云卓好像真的疯了。
“宁、雁……”何坤民从喉中挤出了两个字。
“我没那么喜欢宁雁了。”何云卓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现在……”
他恍惚了一下说:“有点喜欢郁想。真切的,不是因为你的怂恿和建议。不是为了保护宁雁。”
何云卓反反复复地又说了一遍:“我真的有点喜欢郁想。你知道我为什么终于能这样坦坦荡荡地告诉你我喜欢什么了吗?”
他温文儒雅地一笑:“因为我发现,郁想这个人,本身就很强大。她根本不需要我去保护,去妥协。”
“我喜欢我母亲死了第二年,在宴会水池边弹钢琴曲来安慰我的宁雁。
“但我更喜欢郁想的所有。就算她喜欢储礼寒,我也喜欢。她这个人精彩得像是天边最亮的光。我们都抓不住。但至少能够让我知道,除了我自己以外,别人的议论算个屁,这个世界算个屁。你……我的父亲,算个屁。”
另一头的郁想轻轻打了个喷嚏,然后她接到了王秘书的电话说:“郁小姐,发帖人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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