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云继那个奏表八百年前就写好了,他只是不想呈上去,皇上也不想从他要。他们都默默地,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阔别四年的无极堂前,冷冷清清,姬云继曾经的狐朋狗友,一个也没来给他接风。
正好,姬云继此时也不想看见他们。
来开门的人,姬云继不认识。当初他离京之前,把府里的下人能带走的带走,能遣散的遣散,府里只留了一个门房看守。
但这人,不是那门房。
“王爷?”那人仔细认了认,不确定地说:“您是姬王爷吗?”
“你是?”
“回老爷的话,我叫刘永贵,是刘全的儿子。您是王爷吗?”
“我是。刘全呢?”
“王爷,您可回来了,我听说您要回来,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我爹走了半年多了,他让我守好您的宅子。”
物是人非竟至此,姬云继叹了口气,“进去吧。”
“王爷,我听说您要回来,就把府里打扫了一下。不过这宅子太大,我又身体不好,和我爹是一个病,打扫得不利索。王爷,您怎么就带了一个下人啊?诶哟,早知道我就好好收拾了……王爷您先稍等,我再把卧房好好收拾收拾。”
姒月姬忙跟了过去。
“你也是喘的病吗?”
“是,王爷,吃的和我爹一样的药,但也好不到哪儿去。大夫说这病去不了根。”
姒月姬插嘴道:“刘大哥,我来收拾吧。我对府里不熟,您看能不能先给王爷烧壶水?”
“诶呀你看我这……我马上就去。”
姒月姬烧热炭火,以最快的速度把卧房收拾得干净齐整,床褥铺得软软地,扶王爷更衣休息,又泡了壶生姜茶。
“雪,去买点饭食回来,我不想出去吃了。月姬,你去雇些人回来,就,和在宁平县一样,鳏寡孤独残都行,身强体健的就不必了。告诉他们,府里现在开不出多少银子,让他们随时可以走。冰,月姬对京城不熟,你去请个好大夫,给永贵看看。赵哥,有空你再找个好点的先生,月姬还是得有人教。”
又想了一下,说:“还是不了,别招惹麻烦。月姬,有时间你就跟我读书吧。”
各人领命而去。
姒月姬干活利索,骑着快马绕全程跑了一圈也没用上两个时辰。等他扛了几袋子馒头回府时,新来的下人们都已到齐,竟有上百来号人,正在刘永贵的指挥下收拾院子。
他找的人基本上都是在街边乞讨的,什么样的都有,但果然一个身体健硕的都没有。
姒月姬忙过去帮忙,先给各人分了馒头。
刘永贵对他说:“你还没吃饭呢吧,后厨给你留了东西,你先吃点。”
“不用,我路上吃包子了。谢谢永贵哥哥。”
刘永贵于是就让姒月姬带着那些人干活,自己在旁边帮忙。
姒月姬毕竟在王爷身边伺候得熟了,先问了那些人中有哪些在别家府里干过的,有谁擅长做饭洗衣针线养马的,如此指定了几个临时的头目,分了组,各自安排了每组干什么。
他自己又请牛大哥帮忙,带自己和几个下人出去买了食材、用具和旧衣服等。赶回来后烧了几大锅水,让先干完活的人把自己彻底清洗干净,领了旧衣服换上,再把自己的活细细重干一遍。
同时指挥厨子准备晚饭,厨艺好的专给王爷和侍卫准备饭食,其他打下手的则给仆役们做饭。今日是新人进府第一日,他特意叮嘱做了点肉汤。
另一边他又细细观察每个人干活的状态,做得好的留在王爷屋里伺候,次一点的专门负责打理侍卫们的日常生活。
还真看见两个偷奸耍滑的,让他毫不客气地踢出了门外,踢得那两人吐血。
他这样恩威并施,一下子就镇住了那些仆役,没人敢小看他。
他还命人帮刘永贵煎了药,刘永贵自是感激。
晚上王爷歇得差不多了,又有了点精神,把刘永贵叫来,对他说他爹既已去世,便和姬府解除了卖身契,刘永贵若想走,他也不勉强。
刘永贵忙跪下,说他这喘的病到哪儿都没有活路,还望王爷收留他。
尽管他这么说,姬云继还是谢他替自己守了大半年的宅子。
姬云继又指了姒月姬做总管,着他便宜行事,只要别浪费银子。
这点对姒月姬来讲倒容易,他跟王爷没多久便碰上了战事,每天想的都是怎么紧衣缩食。浪费,他倒是真不会。
晚上王爷特意与众侍卫围坐一桌吃饭,忽然笑了,心道:你们道我家没有一大家子人围在一起吃饭吗?
侍卫们跟王爷在一起习惯了,倒也不拘谨,除了当值的人,其他人都陪着王爷喝酒。
姬云继总算渐渐来了兴致,和侍卫们聊起来要去冬猎。
正说着,姬云继夹着一只鸡翅,问跪在一旁的姒月姬:“这鸡汤是你做的吧。”
“是。”
姬云继看着鸡汤里的药材,心中腹诽,这是要给我补到什么时候?
“嗯,味道不错。来,大家多吃点!”
姒月姬看那群侍卫都去吃他特意给王爷做的烧鹅,心里不是滋味,好在侍卫知道那是给王爷专享的,倒也没吃几口。不过另有一道红烧鱼,一尝便知是姒月姬做的,见里面没有药材,他们便专攻那道菜。
姒月姬做的饭菜的确比三年前好太多,比那厨娘也差不了多少,而且王爷吃惯了海鱼,对河鱼已经不是那么热衷。
但姒月姬总感觉姬雪他们看出来他不乐意,故意多吃了几口。
姒月姬只好低头,吃自己碗里的东西,吃着吃着发现没菜了。
他以前都是在后厨吃饭,自从独自照顾王爷时便和他一起吃,但他是不能上桌的,都是王爷给他夹什么菜,他就吃什么。王爷不给他夹菜,他就只能吃饭。
现在王爷大概心情不好,给他夹了几口菜后就不管他了。
王爷今晚又喝多了,心情不好,便又开始作妖。
他把府里所有的人都叫到院子里,开始给他们讲规矩。
“……你们虽是姬府的人,但是,姬府存在不了几天,到时候,你们可以随便走。我不用你们签卖身契。只不过,你们在姬府呆一日,就得守府里的规矩。知道府里是什么规矩吗?”
大家都看出王爷喝多了,加上对姬云继不熟,没人敢吱声。
姬云继也不等人回答,一指边上跪着的姒月姬,“问他。他什么都知道,让他好好教教你们。如若谁违反了规矩,必须重罚,有如这厮。”
他扭头看着姒月姬,问他:“你这一天摆脸色给谁看呢?”
姒月姬汗都下来了。最近与王爷的日子太逍遥,他的确又忘了本了。
府里的下人们今天受的刺激太大。
先是忽然有人肯雇他们这群没人要的当下人,不仅分了馒头衣服,晚上还有肉汤,就好像遇到了大善人。
然后又被不过九岁的孩子那能置人于死地的两脚吓得噤若寒蝉。
如今再看那本以为是王爷心腹的孩子,转眼就被王爷亲手抽得皮开肉绽,几乎晕死过去,他们更是干脆吓破了胆。
现在又看到他们的新管家,本以为只有出气儿没有进气儿了,谁知没多久竟又爬起来,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又跑进屋去伺候王爷。
接受不能事情的连番转折,他们还是老实干活吧。
只有刘永贵和少数在大宅子呆过的人知道,大户人家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姬云继屁股疼。
他昨夜本来就被折磨了半夜,今日又喝了烈酒,刚刚又亲自动手抽了姒月姬不知多少鞭子,反正他也没数,结果抻着了,借着酒劲,疼得他直哭。
姒月姬一边哄他,一边翻出药膏要给他抹药。
这药本来是专给王爷的义弟们用的,他倒是一次都没用过。他不够格享受那待遇,每次事后也只是涂过金创药就算不错了。
他没想到这药竟会用到王爷身后。
“王爷,我要给您涂药了,可能有点不舒服,您忍着点,上过药后就好了。”
说完他试着往下拉了拉王爷的裤子,见王爷没反应,便给脱了下来,让他侧躺着。
结果王爷觉得凉了,回手就给了他一巴掌:“狗奴才!你们都欺负我!呜呜呜……”
“王爷,我不会欺负您,我只会对您好,我可以为您死,我……”
姒月姬着了迷了。
他头一次从这个角度看王爷,只觉得美极了。
白白嫩嫩的……
虽然王爷哭得惨,但那里只是有点红,略微肿,实际没什么大事。
那只是有点红略微肿的,就像莹润的小嘴儿,姒月姬忽然想亲上去。
他发现自己骤然立起来了。
他没敢亲。王爷虽然喝醉了,但第二天总能记起一些事,如果王爷记起来,他不怕王爷打死他,他只怕王爷赶走他。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他咽了一口唾液,用手指挖了一点药膏,觉得有点少了,又挖了一点,又觉得多了。
这药他没用过。他是贴身伺候王爷的,以前王爷自是不需要用,而义弟们都是其他小奴给上药。
他瞻前顾后,生怕自己弄不好,弄疼了王爷,好不容易下定决心,颤抖着手轻轻一抹。
抹歪了。
只是轻轻碰了一点边,王爷竟似受了极大的疼痛,哭声立即大了起来。
哭得极为凄惨。
姒月姬深吸一口气,一边哄,一边静下心神,对准了轻轻又抹上去。
他的手很轻,宛如手指下抚摸的是一朵娇柔的小花,轻轻一碰就碎了。
王爷似乎觉得疼得轻了些,声音渐小,慢慢就睡了。
姒月姬心猿意马了。他希望时间就此停滞,他想再前进一点,但仅仅就一点,王爷就不舒服得向前躲了躲。
姒月姬叹口气,放弃了。
还是让时间快点流逝吧,等他长大了……
等他长大了会怎么样?
这一夜,姒月姬捧着王爷的脚,火烧火燎得躺着,怎么也睡不着。
他的想法越来越明晰。
他知道,他想要那小嘴,让他只属于自己。
他于是觉得太痛苦了,这对于他来说——
不可能。
他有什么资格让王爷只属于他自己?
王爷这一夜也睡得闹心,他又做梦了,梦到那个该死的欢喜魔又欺负他,没完没了地欺负他,他都说不要了还欺负他……
次日王爷醒来,用手一摸,虽然明显稀薄,但还是出了不少,气得他气不打一出来,一看姒月姬不在屋,拍着床大喊大叫:“姒月姬!姒月姬你给我滚过来!”
姒月姬冲了进来跪下:“王爷,我来了,您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您哪里不舒服?”
“你过来。”
姒月姬走到床前,然后又被一脚踢出门外。
他站起来,拍了拍衣服,抬头扫一眼,院子里的下人忙低头继续做事。
姒月姬很想问王爷:您特意把我喊过来难道就是为了再把我踢出去么?
算了,你高兴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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