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暗中涌动的欢欣气氛中,一辆马车驶出了天门城直奔京城而去。宋祥的动作倒快,点了两个人,备上到京城该要的粮食衣物药物等,开城门就送走了扬威将军。缪和身上的伤还不太好,正是要修养的关键时刻,这一路上颠簸劳碌,到京城还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说不定都撑不到回京。然而,天门城的将领没有一人提出该好好照顾着将军身上的伤,全都沉默着悄悄送走了缪和。
缪和将军回京的消息被封锁了,只有几位上级将领才知晓,底下的普通将士一概不知。等宫里派出的奸细千辛万苦终于突破了重重阻碍摸到传说中缪和将军养伤的帐篷时,只能对着早已经人去楼空的帐篷一脸茫然,早就盯着他的魏义趁势把人统统一网打尽。
西狄很快就派人传回了消息,关于温岑提出的要求,他们一概同意,希望镇平王世子莫要违背了自己的誓言,以及尽快把他们开出的所需过冬物品立刻送到关外。
温岑接到回信挑挑眉表示同意。
徐安安很感兴趣地前后翻着西狄部落首领传回来的信:“要草料、衣服、炭火……胃口倒是大,还真是什么都要。”
“那是因为他们什么都没有,所以只好问我们要。”
徐安安唔了一声:“那我们就这么给他们,岂不是亏了。”
“不会。”温岑正提笔写要呈报给皇上的奏折,“他们拿最好的战马来换,其实是赚了。”
在战时,一匹战马的价值根本无法用金钱来衡量。西狄游牧民族,他们的战马身经百炼,素来都是最好的,云朝养出的那种弱马根本就无法与之比肩。往日西狄卖些牛羊换中原的物资但是基本不卖战马,今年温岑在商定时特意加了要拿战马来换粮草。
西狄首领一开始不肯,但是缺粮少食的,那些战马握在自己手里也只能等死,双方拉锯了大半天最后迫于无奈只得同意。不过既然换战马,对精饲料和炭火的要求量就更高了,温岑倒也不计较这些,大手一挥,直接批准。
“这个首领还特地标注了要交到他手里,怎么,他们内部也搞小团体?”
西狄内部还有好几个小部落,也不是所有人都服姜尧这个首领的。姜尧答应跟温岑讲和的第二个条件就是所有云朝发给西狄的物资都必须先交到他的手里,然后再由他在部落间进行分配。这也是为了防止那些不满意他的人上下跳蹿,不服他的控制。
只要物资都在他的手里,那些别有想法的小部族就算再怎么有意见,也断然不敢轻易和他闹翻脸。
温岑自然知道西狄内部也不太平,但现在他需要边关的稳定,姜尧能帮他压制那些有异心的小部族也是帮了他的忙。等到以后,姜尧带领羌族若是有做大重新威胁边境的迹象,断了物质的供给,重新扶持一个小的部落,与之分庭抗礼也是件容易的事。横竖主动权都在他们手里。
温岑手腕动的飞快,宛若游龙般的字迹在纸上飞速浮现,徐安安凑近了一看。虽然是以臣子的语气无比谦卑写的边关诸多大小要事汇报,但是笔锋凌厉,力透纸背,就这张扬的字就够云轩帝不爽的了,偏偏温岑还毫无所觉的越写越快,一点也不顾上书天庭奏章的卷面成绩。
不过若是顺利的话,写完这次汇报,往后都不用再汇报了。反正都要撕破脸了,爱怎么写怎么写。
温岑咔嚓撂了笔,徐安安心有些痒痒,问他讨了一张新的纸。
“你写什么?”
“家书。该给徐永新寄一份信回去了。”她老爹现在在京城还指不定怎么翘首以盼等着她从边关传回消息来呢,她这么孝顺怎么好让她爹失望。
徐安安接过温岑的那支笔,蘸了蘸墨,对着温岑饶有兴致的目光有了主意。
“药已喂他吃下。近日世子殿下总提及自己身体不适,常召大夫来府上问询。相信不日药效就能发作。”徐安安端着字一笔一划写着,也不知道这封信发回去他老爹还能不能信她,不过信不信都无所谓了。
徐安安写了几个字,那温岑那张放着晾干墨迹的奏报和自己的那封家书对比了一下,横向对比,真相往往格外残忍。徐安安顿时觉得自己的字在温岑的降维碾压之下,实在是拿不出手,撇了撇嘴,突然间就不高兴再写下去了。
“行了,就这样吧。”
“再加两句吧。”
徐安安:“?加什么?”
温岑示意她:“扬威将军伤势好转,现已重新接手边关军务,局势稳定。只是现边关大军缺乏粮食军饷,望京城能尽快补充物资。”
徐安安动笔前犹豫了一下:“这样写会不会太明显了?缪和人都不在边关。况且我是你的世子妃,多提军务岂不是只会惹人怀疑。”
温岑说出来的这话,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明摆着就是一个挖好的大坑,就等着人往里面跳了。不派新的军队来,只专门来送补给,云轩帝就是有点脑子也该知道边关的形势变了。
“不会。”温岑笑了,一向冰冷的眉眼都化成了柔和的弧度,“谁说缪和不在边关?皇帝派过来的探子陆续都断了。他现在得到的消息都是我们的人发的,再加上你的这一份书信,他会相信的。”
又或者说,他的自负不会让他选择面对边关的十几万大军已经全部落到温岑手里这个事实。就算他已经隐隐猜测边关的形势有古怪,但有这么多的密折和书信,他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那就是缪和已经全盘掌控了边关的局面,温岑身中剧毒,命不久矣。
徐安安眼睛一亮,在脑内稍稍润色了一下温岑刚刚说的那番话,用自己作为一个世子妃的视角转化描述了一下,立刻誊写到了刚才的家书后。
徐安安:“搞定,你拿去发吧。”
温岑喊来了魏义,让他把这两份信一份走军营里的驿站快马加鞭发去宫里,一份先连带着用驿站发,等到了京城外改为普通家书信件,晚上个两三天送到徐府。
温岑的想法是过完年趁京城不备立刻准备起事,算算还能有一个多月修养生息的时间。徐安安扔了笔,歪躺在垫了薄被,又放了软枕的软塌上,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我饿了。”
少将军和西狄讲和了,天门城内的存储的物资一车一车拉往关外,温岑的亲信一匹匹战马清点过来。双方都对自己的接手的东西很满意。边关经过几轮的大清洗,现在已经彻底成为了温岑的一言堂,开战还是讲和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当然为了不寒手底下将士们的心,对于大事当然也会象征性地询问一下众人的意见,不过现在能进入议会厅议事的都是温岑一手提拔上来的有才的将领或是早些年曾跟着镇平王作过战的,后来察觉到意外及时交权退出这些年来一直在边关底层打转这才逃过一劫,温岑回来重新掌管军权时,又把这些叔叔伯伯这辈的人重新提了出来。
这些人自然都和温岑的意见一致。再者现在也快年关了,停了战事修养准备过年也挺好,剩下的一些将领,就算是某些偏激好战分子也没有意见。与蛮夷的战事就此算是彻底平息了。
零零总总打了这几个月,现在仔细开始清算发现损失倒也不大,且主要来源就是少将军还没来时,山峪关总兵和扬威将军遭遇围困,处理不当丢的那两座城。现在扬威将军受伤走了,只留下山峪关总兵一人,饶是他脸皮极厚,明晃晃的战绩摆在明面上,自己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山峪关总兵在众人明里暗里的眼神下,硬着头皮站出来自告奋勇前去重新接手那两座困住他和扬威将军的小城,布置防哨。温岑颇含深意的眼神看了他半晌,直看到他头皮发麻炸起,这才同意他带人前往。
要过去重新修整房屋,安排人手瞭望放哨,琐碎的事情不少,居康自己算了算时间,一汪眼泪溢出,他怕是到年关都回不来了。居康甚至怀疑,少将军今天特地在议事厅里清算战况,该不会是故意的,就是等着他主动请缨干活吧。
看着同僚们都是一副这下不用轮派到自己,可以好好过年了的舒了一口气的样子,山峪关总兵深刻感受到了世界的险恶。
快到年关了,原本就冰寒的天气骤然变得更加寒冷,纷纷扬扬的雪花落下,给颜色本就单调的边关又刷上了一层萧瑟的纯白之色。
现在的雪还不算大,等再过几天,鹅毛大雪铺天盖下,对外的路被彻底断绝开来,那天门城这里就算是彻底变成了隔绝的孤岛。对外出不去,对内进不来。
温岑赶着在大雪到来之前让人去送信,想打的就是这样一个时间差。
上报给皇帝的奏折能按时到他手里,等到皇上回了旨意,要调任温岑或是做出了别的什么安排,等传信的官员赶回来时,正好就赶上大雪封山。
封山之后还能不能及时收到旨意那可就不好说了。温岑就是明摆着自己抗旨了,有天时做幌子,皇上也说不得他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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