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儿诧异道：“佛家创世之说是指地风水火因缘而成万事万物，而万事万物又必将因缘重返地风水火，人亦是地风水火所论之一。

道家的创世之说，又是气生阴阳，阴阳生四象，四象生八卦，由此化为诸天万界，人依旧是其中所诞生的。

理论虽然与前辈你所说的有几分相似，可两家都未曾提到过盘古，盘古真的是存在的？”

老人没有理会江流儿的疑惑，继续说道：“盘古是否存在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神话传说本身，它代表的是最初万族的信仰与意志。”

江流儿更不理解，在他看来，这些原始的神话对普通人的生活根本没有任何影响。

老人继续说道：“也许你认为这些远古时期的神话传说没有任何意义，但是必须要记住，这些神话之中，皆蕴含所有生灵的共同意志，当我们相信它们存在，它们就真的存在，并以众生精神意志产生的愿力为食粮，成为神明一直守护着这一方世界。”

江流儿听得更加湖涂了，他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生灵共同相信的存在，就一定存在。

老人将一本只在妖族之中流传的书籍交给了江流儿，上面记录的都是已经消失的上古神话传说。

江流儿翻了翻，通过方才老人的解释，他已知晓书中记录的盘古、伏羲、女娲、东皇太一等神明，应该都是存在的，以众生意念为根源的某种特殊神明，这实在挑战他的旧有思想。

柳梦寒道：“我们梦貘一族的诞生就与众生意志脱不开关系。你已进入过那个世界，可知在那阿鼻地狱以外，你看到了什么？”

江流儿回忆起沉入最深处时，仿佛看到了一个个混乱的梦境。

“那是梦境？”

“那是所有生灵的意志共同汇聚而成的精神识海，里面包含的是每个生灵的潜意识，也就是你平时感受不到的意识，也叫真灵所在。”

江流儿睁大双眼，惊讶道：“岂非就是佛家所言的阿赖耶识？”

柳梦寒根本不懂佛教那一套，没有回答江流儿的话。

她的祖母继续说道：“在数万年前，算来该是在武王伐纣时期，有一场持续了数千年的封神之战。”

江流儿再次三观炸裂，惊讶道：“武王伐纣持续了数千年？开什么玩笑？史书可不是这么记载的。”

柳梦寒道：“商与周是并存两国，商强而周弱，但周一直有取商而代的决心。

武王伐纣以前，两国就已明争暗斗了不知多少年，武王伐纣时期，那持续的时间也绝非史书上记载的那般简单。

因为当时已非两个人类国家之间的战争，而是包含万族、神明在内的混沌之战。

你所了解的每个神佛基本都参与了那场战争，佛教是在战争中期正式介入的，直接导致旧神一方彻底失败。”

柳梦寒的祖母说道：“在此期间，天庭与灵山为了对抗旧神，曾做出过一桩改变世间格局的大事。

他们将东胜神州与西牛贺洲之中的所有人类，全部献祭！十数亿人，一日之内尽数身死。

强烈的怨气在众生的集体精神识海内震荡，最终形成了你看到过的那个东西，也就是阿鼻地狱。

而今分割四州的苦海也是在那时因为因果混乱，而变得对凡人有害，使四片大陆无法再从物理上进行沟通。”

今日所知的事实太过挑战江流儿以往所知常识，不由长大嘴巴。

“识海中的怨气不断污染侵蚀着众生的潜意识，直接导致有千年的时间，世间的生灵只要入梦，就会被噩梦影响，死于梦中甚至产生变异。

梦魔就是那些被噩梦异化的生灵所化的，至于我们梦貘一族，也是在众生为了对抗噩梦侵蚀，而在潜意识里集合众生愿力，自行出现的物种。

专以吞食噩梦为生，借此维护世间的平衡与稳定。正因为诞生于此，所以每一代梦貘都很清楚这段历史，也知道如今世间的神佛，皆不可信。”

江流儿本身因三观受到震撼，短暂的进入休眠，身体内的智尸此时占据了身体。

他沉声道：“能心狠手辣同时献祭十数亿人类的神佛，所作所为显然是为了他们自己，并非造福人间。

我倒是很想知道，他们献祭了十数亿人所击败的旧神，到底是什么，又去了哪里。”

柳梦寒说道：“之前跟你说的那些上古神话传说，里面的，皆是旧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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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尸翻了翻那本书，发现除盘古以外，还有伏羲、女娲、共工、烛龙等稀奇古怪，充满非人气息的神明。

旋即想到，既然是众生意识的愿力所诞生的神明，自然不可能都是人类模样，有着稀奇古怪的外观，也很正常了。

“伏羲天帝、东皇太一、女娲、共工、烛龙这些，皆是旧神？那么他们去了哪里？”

柳梦寒道：“天下四洲，南瞻部洲为凡人所居之世，东胜神州为天庭所居之地，西牛贺洲和灵山所在之地，还有一个北俱芦洲，你觉得那是什么？”

智尸心中一震，“旧神全部去了那里？为何神佛不攻入其中？这些大能的力量，应该绝非我们所能想象的吧。”

柳梦寒的祖母道：“北俱芦洲的实体早已被神佛打碎了，甚至引起过苦海震荡。可它还在，那是因为就连北俱芦洲也是众生意识的具象化。

只要众生不灭，北俱芦洲就不会消失，躲在其中的旧神也不会灭。你应当想想，为何神佛一直倡导新的神话体系，令上古神话彻底消失在你们人类世界？”

智尸心中已然恍然，说道：“如你此前所说，旧神皆从上古神话中诞生，那是众生意识的愿力所诞生的神明，依托的是众生的精神意志。

所以旧神应该也是无法彻底杀死的，禁止上古神话的原因，就是尽量斩断众生与旧神的精神意志联系。

不管怎样，这至少能削弱旧神的力量，我应该猜得没错吧。”

柳梦寒与她的祖母微笑点头。

她祖母说道：“这种方法的确有效，可惜即便神佛，其权柄也有边界存在。

人类世界已被侵蚀，可还有各族所存，你们人类将我们统称为妖族，却不知是我们妖族将这些上古神话继承了下去。

也令北俱芦洲内的旧神仍旧保持着一定的力量，牵制神佛，令他们无法真正肆意妄为。”

智尸沉吟片刻，终于问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若是旧神全部消失了，让神佛彻底掌控了这方世界，又会遭遇什么事？”

柳梦寒与他祖母都是愣住，柳梦寒皱眉道：“你愿意将生命和命运，托付给一群可随时献祭十数亿人的外来神明吗？”

一直静听的至尊宝也说道：“他们能随时献祭十数亿人类，说明众生的生命在他们眼中，不过是能随意交易使用的工具。

从正常人来看，都不可能将自我命运交到这样一群漠视自己生命的族类手中，反抗才是本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