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老板轻轻的应了一声。

伍义心中暗叫不好，他还没来得及出声，就看到那个伙计一只眼上多了一支筷子。

人是救不回来了，他只好无奈的对郑智说:“老郑，记得提醒我，在有筷子的地方，绝对不要和老板吵架。”

现在只剩下被贾尚切掉一根指头的伙计了，看到老板一言不合就杀人的作风，他腿发软，嘴硬不起来，吞了口唾沫，底气不足的说:“我不能说，说了也是死。”

私盐贩子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亡命之徒，要是他们知道这个伙计出卖了他们，肯定是要杀了他的。

贾尚用循循善诱的语气说:“你不说现在就死，说了，我们还能保你一命，你自己算算，怎么划算？”

为了表达自己不要他命的善意，贾尚让客栈掌柜去请大夫，还撕下一截衣袖替他将断指给包扎起来。

伙计犹豫了又犹豫，过了好一会，才吞吞吐吐的问:“你们真的会保我一命？”

“当然啦。”贾尚说:“我们可是当官的，官字两个口，说出来的话那就是砸在地上的坑。”

“我们是贩卖私盐的，”伙计一咬牙承认了，“我们的老家是蜀中富世县，偷偷从盐井偷盐出来卖，我们走的就是蜀中往洛阳这条线，我们这队的老大之前是雄哥，两个多月前雄哥急病走了，一颗痣才成了新的领头。”

花盆卖入当铺的时间，正是这个雄哥出事的时候。

“你们两个多月前是不是丢过一个白瓷盆？”伍义忙问。

“是。”伙计既然认了，就干脆全认了，“雄哥得的是急惊风，人倒地上抽抽的说不出话来，没两天就走了，后来我们才知道，他把今年的货款都藏起来了，藏的地方就在花盆上。”

“杀死豁牙和一颗痣的是你们的人？”郑智冷冷的开口。

“我不知道，”伙计有点不太确定的说:“一颗痣当了领头却拿不出货款，帮主很不高兴，要他一个月内把货款给找出来，他好不容易从雄哥儿子嘴里问到花盆的秘密，等赶回洛阳来，发现我们藏在空宅的货被偷了，其中就有这个花盆。”

他吞了一口唾沫才继续说:“一颗痣把这件事飞鸽传书回帮里，帮主说会派人来处理，这段时间我们也没闲着，到处找这个花盆，前两天一颗痣叫我们去空宅，他拿出一个白瓷花盆，可我们都没看出花盆有啥特别，他气得把花盆给砸了，就在花盆碎了以后，他却好像发现了什么，将碎片装起来跑出去，然后我们就再也没见到过他了。”

伍义想了想，那天来买花的客人，特地看了花盆底，说明这个人是知道花盆真正的秘密所在的，他问伙计:“雄哥的儿子多大了？长什么样子？”

“二十出头吧，和我个子差不多吧，圆脸，单眼皮。”伙计大概的形容了一下。

那天来买花的客人长得就是一张圆脸。

伍义皱起了眉头:“他也是私盐贩子？”

“他打架狠，出手利落，帮主喜欢他，收他做干儿子，平时都在蜀中不出来跑线……”伙计脑子也不笨，他张大了嘴，“你怀疑杀一颗痣的是雄哥的儿子？”

“你觉得有可能吗？”伍义不肯承认自己的猜测。

“不能够吧，帮主不会放他出来的，”伙计说到这里，语气又不太自信了，“当然啦，钱是雄哥藏起来的，找不到了他也要吃挂落，如果找出来了，也是立功。”

“很好，你现在就写信给你们帮主，说那笔钱找到了，可其他人都死了，你又受了伤，让他派人来取。”伍义打算以这笔钱为饵，将雄哥的儿子钓出来。

伙计一听，头发都快要立起来了:“人来了，我拿不出钱，我就死定了！”

伍义转了一下手指上的玉戒指，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你觉得我是拿不出钱的人？”

“货款加上雄哥私藏的钱，那可是有两万金啊。”伙计这辈子都没碰过那么多的钱，那对他是不可想象的树木。

“我少买两匹马也有两万金了，”伍义听得翻了个白眼，“一点小钱值得你喘成这样，赶紧写信，我可没时间和你们耗着。”

贾尚立刻唱起黑脸，匕首在他手里舞成一团花:“快写！”

这里有贾尚看着，伍义也放心，他和老板并肩出了客栈:“老板，我还想找一个女人，你给指点指点怎么找呗。”

“我是一正经杀手，你把我当什么了？”老板一脸嫌弃的瞪了伍义一眼。

“官驿的厨子做的剔缕鸡和花折鹅糕特别好吃，我想请你吃饭。”伍义已经摸清了老板的脾气，“您老是正经杀手没错，可自从我遇到你，你杀的都是该杀之人，说是行侠仗义一点都不为过。”

“别给我戴高帽子，我脑袋小戴不住。”老板不领情的说:“你是京城来的，我听说你们京城有一道菜叫浑羊殁忽？”

“可巧了，我带来的那个贾尚，做这道菜做得特别好。”伍义答应的很干脆，“不过这道菜对用料特别讲究，今天怕是来不及了，要不，你先帮我找找人，我让贾尚去置办去？”

“找什么人啊？”老板勉为其难的抬了一下眼皮。

“一个叫惠娘的女子，”伍义简要的将他们这些天追查的案子告诉老板，“我们现在怀疑惠娘才是小馆真正的老板，她根本没有跟着外地客商走，而是杀豁牙的人把她给带走了。”

老板挑了一下眉毛:“小子，可以啊，我不在的时候，你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遇到了，听你这么说，那个女人的确可能是被杀手给带走了，走，带我去地窖看看。”

伍义等的就是这句话，他立马带老板去豁牙家的地窖。

老板看了一圈之后问:“你之前给我看的媚香就是在这找到的？”

“对。”伍义看着老板在地窖里走了两圈，伸手在衣柜的边缘摸来摸去。

过了一会，老板在衣柜一只脚上一掰，站直了拍拍手:“成了。”

他打开衣柜门，伍义借着烛光，看到衣柜的底板消失了，露出一个黑色的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