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好凶

《女帝好凶》

第二十九章 红尘沾衣道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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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盘似的圆月藏匿在云层若隐若现,花树枝影忽明忽暗,微冷的山风迎面袭来,吹起地上的落叶,发出‘嚓嚓’声,四周一片寂静,连路过的猫头鹰都险些因为眼前诡异的一幕撞上树干。

两道月下虚影站在龙首峰顶的阁楼之前,面对着面,这距离近得不是想打架就是要亲上去,但却偏偏连一句交谈的话语都没有,满是冷场的氛围。

许守靖说出“今晚陪我睡”这样的发言,并非是什么色意上头。正好相反,他现在心中除了求生欲外,其余别的什么欲求一点儿都没有。

这也就导致一连奔波之后,本就有些困顿的脑子似乎缺了根筋,没有多想,就把这句容易让人误会的话给说了出来。

果不其然,在最初的无声对视后,楚淑菀移开了视线,两只雪白的柔荑背在身后,纠结地搓弄手指:

“瞎说什么呢,上回我是说给我一点时间,我答应会给你……但也没说是现在啊……”

许守靖闻言一愣,像是喝酒喝断片后说胡话的记忆回归大脑,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略微思索了片刻,他正欲要解释,但看到楚姨背着手,还时不时偷看自己的样子,心中一动,打消了刚才的主意。

要不……就用这个借口支开楚姨?

许守靖轻咳了下,换上了温和的笑容:

“楚姨,你想哪儿去了……我只是单纯的想跟你睡在一张床上,不做其他的什么。上次从紫陌城回来就呆了一晚上,马上又分开了这么久,那什么……我想你了。”

这句话许守靖说的是轻车熟路,也不乏真心实感,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如果按照以往的流程,楚淑菀接下来的举动应该是红着脸大骂一句“小混蛋没大没小”。

接着欲拒还迎先拒绝个两三次,之后在许守靖的‘再三纠缠’下,叮嘱一句“就只是躺在一起,不许动手动脚!听见没有!”,然后红着脸跟许守靖走才对。

然而,楚淑菀听了许守靖的话,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娇躯猛地一颤,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嘴角上扬,却是一个冷笑:

“靖儿,你……想我了?”

“嗯嗯。”

许守靖连连点头,显然是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楚淑菀杏眼瞪着他,一想到许守靖在紫陌城这一个多月,居然让仇璇玑为了他而自我亵渎。

霎时间,被情郎背叛的委屈、养大的白菜被劲敌给拱了的愤怒……种种情绪涌上心头,鼓囊囊的衣襟被气的不停地前后起伏,那晃荡的幅度一时间夺走了许守靖的目光。

“靖儿,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她深吸了一口气。

许守靖微愣了下,忽然想起刚才似乎也在容月姐那边听过相同的话,本能地感到不妙,但还是点了点头。

楚淑菀目如火炬,压抑的怒火似乎快要从牙缝中蹦出,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跟仇璇玑是什么关系?!”

“……”

所以上次我就想说了,我不在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

许守靖揉了揉太阳穴,回想了一下自己跟仇璇玑发生的种种。

要说没关系……显然太假了,可要说有关系,事实上确实还没来得及发生什么……这还真不好说。

思索再三,许守靖还是打算暂时不给楚姨火上浇油。

楚淑菀跟姜容月不同,跟容月姐坦白自己想全都要,她或许心中幽怨,但总归不会表现在行动上。可要是换成楚姨……估计说话的工夫就已经杀到紫陌城,掀起一场轰轰烈烈的二女争夫戏码。

想到这,许守靖浑身打了个冷颤,发现楚姨正用审视的视线看着自己,连忙轻笑道:

“没什么关系啊。”

楚淑菀半信半疑,视线一直紧锁在许守靖的身上,盯着他的脸来回打量:

“真的?”

许守靖眨了眨眼,“当然是真的,上回也说过一次,我真的只是帮仇师叔治疗而已……你是我姨,我骗谁也不会骗你呀。”

楚淑菀还是有些不信,但见到许守靖一脸真诚,跟上一次质问的时候没什么两样,不像是在说谎,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多想了。

“咕咕咕……咕咕咕……”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猫头鹰的咕叫声不绝于耳。

直到身上那股带着几分审视的视线散去,许守靖才得救似的松了口气。

“谅你也不敢骗我。”

楚淑菀淡淡地哼了一声,见盘问不出什么端详,便也没有了继续站到这儿吹冷风的兴致,扭着纤腰转过身,就想要进入高阁。

见状,许守靖刚刚放下的心再次提了起来,连忙跑了几步超过楚姨,在她身前转身拦住:

“别啊楚姨,今晚跟我睡呗……”

“找你姐去。”楚淑菀冷淡地瞥了许守靖一眼,转了个方向绕过他。

许守靖冷汗都滴下来了,他甚至在恍惚间,看到了不久之后,当楚淑菀发现染曦躺在她床上时,质问自己的表情。

‘有那么多床,为什么偏偏让她睡老娘的床?’

那当时……也不知道你会回来啊,谁会想那么多……

眼看楚淑菀就要推开小阁楼的隔扇门,许守靖一咬牙,破罐子破摔,冲上去一把抓住了她的皓腕:

“楚姨……”

楚淑菀轻蹙了下眉,正想要转过身反问一句“你还想干嘛?”。

忽然感到那只扣着自己的手猛然一用力,她还没反应过来,身子一斜,就扑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靖儿,你干嘛唔……”

许守靖低下头,堵住了那张还没来得及说出一词半语的滴血红唇。

四唇相交,感受着唇尖那一抹甘甜薄凉,许守靖原本只是轻轻搭在对方腰间的右手试探了几下,迅速抓着衣服褶皱往上攀登,用力一揽,扣紧了楚淑菀盈盈一握的腰肢。

楚淑菀‘呜’了一声,原本身高就略微不如许守靖,这一下使得她不得不点起了脚尖,整个人都趴在了他的怀中,风韵的脸颊如染红墨,略显羞恼的捶了下他的肩膀,过了半晌,心中幽幽一叹,放弃似的闭上了眼睛。

许守靖本是不得已而为之,可任谁怀里有这样一位佳人,难免不会生出些旖旎的心思,看到楚姨迷离的眼神后,指尖微动,两只手变得不老实了起来。

“啾……唔嗯?”

楚淑菀柳眉一挑,尽管身子逐渐发烫,但并不代表她一点感知都没有,自然是能感受到靖儿开始往下动作,心中一阵羞恼,立刻就想推开他。

可当楚淑菀抬起手搭到许守靖的肩膀上,就要用力之时,脑海中又闪过了仇璇玑那荒唐的画面。

老娘有哪点比不上她?

楚淑菀心中一气,搭在许守靖肩头的双手一松,忽然用力环住了许守靖的脖颈,整个身子都紧密地贴了上去,转守为攻,把许守靖直接顶到了他身后的梁柱上,闭上双眸的同时,不停发出猛烈的攻势。

咚——

四方形的梁柱发出了一声颤动。

“???”

许守靖人都是懵的,直到黑袍被掀开,一抹凉风刺入皮肤,才堪堪明白发生了什么。

楚淑菀踮起的脚尖放下,有些随意地用手背擦了擦湿润的红唇,视线从许守靖傻愣的表情渐渐下移,最终停留在镶嵌着琼玉的腰带之上。

许守靖抓着衣襟遮住胸膛,注意到了楚姨的视线,‘咕噜’一声,咽了口口水:

“楚姨你自动……不是,你自重……”

楚淑菀抬眸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觉得心中有些乱,要是平常,她根本不可能在外面做出这么大胆的事情,可一想到仇璇玑……

她一咬银牙,似乎下定了决心,拉着许守靖的袖子就要往里走:

“靖儿,走,跟姨进屋。”

许守靖比楚淑菀还要混乱,他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么主动的楚姨,感觉到被人牵扯袖子,也没做出反应,就像是提线木偶一样,愣愣地跟着。

就在快要进到屋子里时,他才恍然清醒,意识到差点翻车,连忙开口道:

“楚姨,别!”

楚淑菀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玉手却已经按在了隔扇门之上……

咣当——

一道什么东西被踢到的声音突然从屋子中传出,在寂静的夜晚尤其明显。

许守靖与楚淑菀的动作同时一僵。

“啊……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偷看的……”

快要哭了一般的抽泣声响起,楚淑菀原本带着几分红晕的脸蛋儿如坠冰窟。

许守靖机械般的转身,想要开溜,感受到背后投来杀人般的视线,他喉结蠕动,在脸上强挤出笑容,可惜笑得比哭还难看:

“楚姨……你听我解释……”

楚淑菀双手抱臂,瞥了眼从屋子中红着脸走出来的染曦,又扫了眼那张有些凌乱的床榻,视线停在许守靖身上。

怪不得大半夜跑过来说什么想我……

她冷笑了一声,声音没有温度:“在我的床上可还玩的尽兴?许少主?”

“……”许守靖。

星辰与微弱的月光被阴霾遮掩,整个龙首峰都散发着让人难以接近的氛围。

龙玉门弟子正在彻夜修理被妖化人破坏的建筑,依稀能听到,龙首峰传出的声声惨叫。

……

……

翌日清晨。

经过一整夜龙玉门弟子不眠不休的辛勤工作,除了左锋还是被烧成了一片黑外,龙隐山几乎已经回到了正常运作时的状态。

在云海萦绕的山峰之间,一座足以遮天的巨大古树屹立于此,这是整个玉凉洲独此一颗的龙菩树。

其叶子有着洗涤筋骨、净魂化清的神奇功效,并且还有着近似龙涎香的香气,于是被称为龙涎叶。

两鬓灰白的老者半眯着眼睛,懒散地躺在躺椅上,手中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煽着,似乎是在细品龙涎叶的香味。

踏踏踏——

一道沉重而缓慢的脚步声逐渐接近。

老者保持姿势没变,像是在说梦话一般,缓声道:

“怎么有空跑我这来了?”

脚步声的主人闻言,微叹了口气:“来你这躲躲。”

老者愣了下,他听出了这句话中那满满的疲惫感,微微起身瞥了一眼,看到对方狼狈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怎么?又惹小辣椒生气了?……不对,应该是又惹她吃醋了?”

一名黑袍公子生无可恋的站在那里,俊美的脸庞挂着一双深厚的黑眼圈,脸色发白,脚下虚浮,走路都是驼着背,不知道的还以为被榨干了呢。

“跟你想的不一样……嗯,反正花了一晚上,误会解开了。”许守靖挠了挠头,拉了张旁边空置的椅子就坐了上去。

老逵见状又是忍不住一笑:“怎么?昨天其他弟子上上下下忙活了一天,你可什么都没干……你再累能有他们累?”

“不一样,他们是身体累,我是精神累……并且再加上身体累,”许守靖呵呵一笑,眼神却没有一丝笑意,偏头看着老逵:

“不过说到‘什么都没干’,某个人身为前任门主,似乎比我闲啊?”

语气平缓,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意,但怎么听都让人感到不舒服。

老逵笑容逐渐消失,盯着许守靖笑呵呵的样子看了半晌,叹息了一声:

“我就知道,你小子肯定不会那么闲。”

许守靖从琼玉阁中掏出赤红的酒葫芦,仰首猛饮了一口,面无表情道:

“昨天九霄隐龙图被破的时候,你明明就有能力立刻重新开启大阵,为什么坐视不管?”

老逵翻了下手,从袖口掏出一盏热茶,一下一下用茶盖刮着杯沿,却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你应该听淑菀跟你说过……我以前经常教导她们师姐妹一句话。”

许守靖想了下,出声道:“凡间事,凡间了。”

看到老逵想要应一声“对”,他连忙打断施法:

“可龙玉门的事,不是凡间事。”

老逵沉默了片刻,心想这小子真会噎人,平静道:

“那你知道,为什么我说‘凡间事,凡间了’吗?”

看到许守靖明显愣了一下,这回他率先打断了施法:

“说到底,修仙一途无非就是炼法、求道、修心,我不让淑菀沾染凡间因果,与我不想出手沾染龙玉门的因果是一样的……现在龙玉门的门主是淑菀,不是我。”

许守靖被噎了一下,听了他的话,心中升上一团火气,冷笑道:

“这就是你明明身为重霄境,却屁事儿不干的理由?我很好奇,就你这一直占着龙玉门的房子还不交租金,这就叫不沾因果了?”

“……”老逵顿时瞪眼。

这小子哪儿来那么多歪理?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现在你不懂,等你到了我这个境界就会明白,仙道所追求的‘出尘’,远不是单纯地切断与凡尘的联系那么简单。俗话说得好,入世容易出世难啊……”

可你连入世都不入,谈什么出世?

许守靖觉得老逵的说法简直是在打穿越者前辈们的脸,如果真正的仙道都是这样独善其身,不闻天下,那还修什么仙?行什么侠?

“又不是所有人的道都是无情道,老逵,有道侣的修士多了去了,哪儿有你这样盖板定论的?”他说。

“我说的出尘不是让你无情,而是让你不要多干涉大的因果,这是两码事。”老逵摇了摇头,抬头看着许守靖,继续说道:

“早在你还只有丁点大,就嚷嚷着要吃淑菀的奶时,我就看出来你不对劲了,可我有阻碍过你跟淑菀吗?”

“……”许守靖。

老逵见他闷红了脸,呵呵一笑:“‘道’之一字,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在你刚开始练武的时候,我就为你算过一卦,当时我就知道你小子日后必定不凡……这次龙泉镇之行,你应该也有了不少感悟,好好回去总结吧。”

说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惋惜般叹息了一声:“不要像璇玑一样,空有天分,却因为凡俗浪费了时光。”

许守靖微是一愣,才想起来这老头还不知道,仇璇玑的旧伤靠自己就能治好,是不是应该告诉他一声?好歹也是人家徒弟。

“老逵,仇师叔的内伤我能给治好。”他出声道。

老逵灰暗的眸子微亮,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还是摇了摇头:

“唉,没用的,你能治好她的伤,可只要她还是凡俗帝王一天,她的道就不会再精进。而且……唉。”

许守靖眉峰微蹙,无语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别光叹气啊,我最讨厌谜语人了,快告诉我。”

老逵面对许守靖这毫无敬畏之心的样子也是无奈,缓缓开口道:

“你可知,凡间帝王的命数与王朝的气运是绑在一起的,而大璃的命星这些天已经变得忽闪忽烁……璇玑注定有一劫。”

许守靖心中一紧,慌忙道:“什么劫?要怎么化解?”

老逵看着许守靖跟担心老婆一样的焦急神色,微皱了下眉,沉吟了片刻,出声道:

“命数自有天定,不可说。”

许守靖翻了个白眼。

得,这死老头估计又是“我不想沾因果”。

许守靖强忍着把他胡子扒光的冲动,深吸了口气,赤红酒壶往琼玉阁一塞,抬步往外走去。

“你这是去哪儿?”老逵有些发愣。

许守靖微偏着头,没好气道:

“多亏你在这谜语人吓唬我,我现在要去紫陌城看看仇师叔。”

语罢,许守靖脚步顿了下,沉默了片刻,突然轻声笑道:

“老逵,我果然还是不觉得你口中的‘道’是绝对的……我会用接下来的时间证明这点,即便是帝王,即便俗事缠身,即便沾染无数因果……只要坚守自己相信的道,就能够走下去。”

老逵摇了摇头,心中暗叹“这小子还是太年轻”,想要再劝两句,却忽然看到这小子一脸歉意地看着自己:

“对了,忘了跟你说件事……既然你不反对我跟楚姨,那你干脆也别反对我跟仇师叔吧。”

许守靖颇为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仇师叔跟楚姨、还有容月姐……嗯,你的徒弟跟徒孙,可能都是我的女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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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老逵的观念仅代表他自己,以及他自己的道,并不代表他是正确答案,耐心等等后面剧情……看过之后再喷我也不迟(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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