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梓默感到怀里的人似乎轻飘飘地挂在了她的身上。

她本想轻轻将朱竹清放开，不料那副柔软的身子却似乎要直直往下掉一般，于是她赶忙又把朱竹清抱住了。

“竹清？”凌梓默轻轻唤她。

没人应她。

凌梓默暗道不好，颤着手撑起怀里少女的重量，又唤了一声。

还是没人应她。

朱竹清昏了过去。

凌梓默终于看清了朱竹清的样子，也终于知道了她为什么披了一件黑袍。

朱竹清伤得不轻，黑袍之下的黑衣早被捅得稀烂，她的背部不知受到了什么样的重击，黑衣上竟破了近乎两个手掌大的缺口，露出的皮肉绽开大半，血水汨汨，更棘手的是，这深而大的伤口溢出的血液根本没有止住的征兆，其他地方密密麻麻的血口则是深且狭长，真的到了骇人的地步。

这仅仅只是外伤，远没有内伤严重。

凌梓默将朱竹清轻轻放下，略微检查了一下，她极力控制自己身体的颤抖，从储物戒中找了治疗内伤的药喂给了朱竹清，又在慌乱中将朱竹清的身子掰正，把自己能够运作的魂力全都传给了她。

同时，她召唤出的流年正在一旁搭着帐篷，等她粗略地为朱竹清调理了一番后，能容纳二人大小的营地帐篷也已经搭好了。

外伤的处理要复杂许多，或许是先前朱竹清的打斗时间过长，她有些伤口旁的血液甚至已经凝固在了皮肤上，凌梓默让流年在外把守，自己则在已拉下门帘的封闭帐篷内小心翼翼为朱竹清脱下黑衣，细细将伤口擦拭包扎了，又为她换上了自己平日穿的衣服，这一整个流程下来，落日森林的天竟已经黑了。

凌梓默摸了把额头的汗，将朱竹清扶了起来，又运输魂力与‘气’细细为她调理了一番，这才铺了个睡觉的地方，小心地把朱竹清按躺下去，轻轻为她盖上被子，这一切才算打理完毕。

确认朱竹清不会有危险，凌梓默的心终于平静几分，接下来等着她醒来就好。

她将魂力与‘气’都传给了朱竹清，现下有些虚弱无力，便坐在一旁，静静地看少女的脸，竟一时看得有些痴了。

也只有这种时候，她才能这么肆无忌惮地看她，不用再想着怎么保持距离，也不用再对自己的情感躲躲藏藏。

不知过了多久，强烈的困意袭来，两天没睡觉，她确实是有些累了，于是她侧躺在朱竹清的身旁，撑着脑袋继续看闭着眼的少女，直到困意战胜理智，黑袍少女的意识终于变得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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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梓默是被朱竹清叫醒的。

她迷迷糊糊感到有人在轻轻推自己，下意识惊坐而起，直直与眼前坐着的黑衣少女碰撞了目光。

她愣怔在朦胧睡意中，那猫一般的少女却扑了上来。

凌梓默被朱竹清抱了满怀，她终于清醒过来，然后轻柔地回抱她。

“对不起。”

没能早点回来找你，让你担心，让你受伤，对不起。

凌梓默想到朱竹清身上的那些伤，忆起少女昏倒前最后的喃喃细语，便觉双眼酸涩得厉害，她想把朱竹清抱得紧一点，再紧一点，却顾及怀中人的伤势，只能小心翼翼地将心上人圈在自己的臂弯里，努力克制抱紧她的冲动。

“我之前……看见一地的血和碎掉的藤蔓，还以为是你。”朱竹清紧了紧自己的手臂，声线中还渗了几分后怕，“还好，还好。”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轻轻放开凌梓默，细细地从上到下把凌梓默扫了一眼，一边扯开凌梓默的黑袍一边问道：“你有没有受伤？”

凌梓默静静地看朱竹清，任她把自己的袖子撩起，任她摸上自己的脸，任她把想检查的地方都检查个遍，她就静静地看朱竹清慌张地看上又看下，而后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的手控制不住地正在发着抖。

她的眼前模糊一片，心底生出一种温热的苦涩感。

“你哭了？”

一双冰凉的手抚上凌梓默的眼角，温柔地摩挲了几下，使她的心得到了片刻清净，却又在下一瞬再次躁动。

凌梓默的眼泪似是止不住一般，她甚至控制不住地抽噎了几声。

太狼狈了，实在太狼狈了，她在心里唾弃自己。

于是她按住朱竹清为她擦泪的手，转过身背对着黑衣少女，胡乱摸了几下自己的脸，试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这是朱竹清第二次见凌梓默哭。

第一次是凌梓默见到凌梓寒的时候，第二次便是现在。

为什么哭呢？朱竹清能猜出个大概，她知道凌梓默的眼泪是为自己而流的。

凌梓默鲜少流露自己的脆弱，就算在朱竹清的面前也是如此。

朱竹清看向背对自己极力隐忍的少女，心中突然升起一种复杂的情感。

“小默，”她伸手搭上凌梓默的肩头，轻声细语地道：“你转过来。”

凌梓默闷闷地垂着头，没答话。

“让我看看你。”朱竹清的声音似乎带有魔力，她温柔地哄她，“乖。”

凌梓默陷进去了。

于是她红着眼转回身去，愣愣地看那让自己心神不宁的罪魁祸首。

她从她的眼中看到自己。

朱竹清又一次摸上凌梓默的脸，她情不自禁抚过凌梓默的眼角，抚过鼻梁，最终停留在她的唇。

她的心跳如擂鼓，她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小默呢？她是不是……也同她一样？

朱竹清的心跳得更快了。

她看出凌梓默眼中泪光闪烁的炙热。 m..coma

凌梓默的手抚上了她的手，她感受到凌梓默的温度。

心中的那根弦，断了。

朱竹清摸上凌梓默的下巴，闭眼吻在了她的嘴角。

凌梓默的嘴角很凉。

她小心翼翼环上凌梓默的腰，整个人快要醉倒在那人怀里。

凌梓默愣愣地任由朱竹清动作，然后她闭上了眼，抬手摸上朱竹清的耳垂，一如往常朱竹清对自己那样。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她似乎不满足于朱竹清做的那些，所以她慢慢退开了些，与那双深邃的眼对视，细细摩挲心上人的嘴角，而后毫不犹豫地吻上她的唇。

凌梓默的心快要跳出来。

竹清是甜的，凌梓默想。

她第一次感受到这样渗进心里的甜，直到两人都快紧张得喘不过气来，她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

猫一样的少女又一次赖在了她的怀里。

“我喜欢你。”凌梓默低语，带着心底的一片燥热。

朱竹清吻了吻凌梓默红透的耳朵，在她耳边轻轻地笑。

“木头终于开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