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要结束研讨会的前一刻，虞怜悄无声息更改了她的坐姿，将典雅的长袍耐心的理好，身姿出挑的笔直，眉目中含一份对世间的爱怜与瞩目。优雅完美的作为晨曦的脸面象征，与擦肩而过的众人示意。

他们大概怎么也想不到，在两分钟前，她正以吊儿郎当的姿态咸鱼望天。

虞怜依旧没有动作，安木大致清楚了，她真有疑惑的事情要询问，便神在在的坐在一旁，研讨会中，他没有任何熟人，自然也不会有人前来打招呼。

片刻之后，人烟散尽。

此时，虞怜满目堆笑，竖起三根白嫩的指头，“三个问题。”

“问。”安木简短道。

“你一直坚持来研讨会是为了探究什么？”

安木思考了一下，这应该不是虞怜的疑惑，依照虞怜的性子，问题大概是，妙言叶灵你选谁之类的吧？

所以，将措辞整理的规范化一些，方才答道：“我想知道，思维与身体之间修行的关联与联系。”

“……”虞怜点头，表示已经记下，“第二个问题，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你只需要回答我，你的发现会不会对现在的修行体系造成影响与冲击就好，大行主在你身上看到了碎片的痕迹，所以很疑惑，便差我来问了，尽管我再三说明，让他直接问也能得到你的答复，可是他非得让我过来，回答与不回答随便你，我不是用咱们之间熟悉的关系来逼迫你作答的，虽然你可能不在意，但是我在意。”

虞怜语速很快，哒哒哒的说一串，不过多数竟然是在解释缘由。

碎片？空间碎片崩裂的痕迹黏在了身上吗？

安木低头张往了一下，在不起眼的衣摆处果然发现了些许的碎片，手指将它随手抖掉，却悬浮在空中，与周围的空间有着格格不入之感。

大概过一段时间便会化掉，融入平常之中，再也找不到它的痕迹。

虞怜满目疑惑，她所见到的世界，只是安木凌空抖了一阵，可是她什么都没看到，“私人问题，你在干什么？”

私人问题就这么直接吗？安木有些搞不懂虞怜的思绪，生活与工作绝对不会搞混的女子？

“嗯，一些空间碎片，昨天睡觉的时候蹬腿将身下的空间震碎了一些。”安木随口应道。

“我一会要嘱咐妙言小心些，高级修士真是太可怕了。”

安木眼角跳动，“上一个问题，不会，一种无法更改的限制，不会出现修行体制的更易，也不会出现超越圣者的存在，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圣主留下石碑的目的，只是为了将身体与思维与修行的探讨流传下来，而它以后一直都只是一种修行上的补充设定。”

“我记下了。”虞怜连忙点头，听不听的懂不重要，只要她完美做好传达的角色就可以了，这些事情，留给大行主便可以了。

“最后一个问题！”

虞怜提到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明显严肃了许多，嬉皮笑脸的神情收起，正襟危坐，目光扫视安木的眸子，似乎想通过眼眸的细微变化，察觉出安木所言真假。

受到虞怜的感染，安木不自觉的也坐直了一些，第三个问题究竟是什么，竟然需要如此的庄重？

她此刻漏出的神情，安木只在晨曦总堂祈祷时见过，那个切实的受到圣城人们所欢迎的晨曦之中的巫。

“所以……”

虞怜的声音突兀的加快，“小灵与小言，你更喜欢那个！？”

“……”

对虞怜给予希望，将是他今天犯的最大的错误。

早该料到的。

圣洁庄重的脸孔转为摇曳的妩媚，挑动的眼角显现出片刻的狡黠，笑意盈盈。

安木没好气的拍向虞怜的额头，红发遮掩下的光洁脑门被轻轻的拍了一下，“我更喜欢你，你满足了吧！”

“嗯？”虞怜一伙的轻哼一声，抽动鼻子轻轻的嗅着。

“美美身上的胭脂味？！”虞怜轻轻再次抽动鼻子，随即整个人一惊，神色更显夸张道：“小灵说的果然没错，男人果然是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货色！”

没有反应叶灵对他的评价，安木反而屈指凑到鼻前。轻轻的嗅了嗅，只能闻到尽在咫尺的虞怜的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香气，他努力的抽动鼻子，不应该啊，作为圣境的战力，没道理鼻子如此的不灵敏。“你究竟是怎样判断出胭脂的味道的？”

虞怜自得的轻哼了一声，随即高举手腕，满目奇色的追问道：“追加一个问题，都选的话，选谁做大？！”

“……”安木此时蓦然间升出一种将她的脑袋狠狠的按在桌子上的冲动，她一天天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东西？

深吸了几口气用以平复心情，安木揉着泛疼的脑袋，站起身，果断离开了。

“切，有贼心，没贼胆。”虞怜伸了个懒腰，懒散的站起，走出了研讨室，向着大行主的房间行去，关于安木的回答，理应报告给大行主。

较为简陋的房间之中，色彩盎然的玻璃将透过的光辉折射的斑斓，虞怜站在光辉映照处，将安木所言的答案，完整的重新复述，便向坐在木床之上的大行主做礼，准备退出去。

只见此时大行主胖乎乎的脸蛋堆满了笑意，眼睛眯缝的更小，“这就打算离开了？”

虞怜停住身子，疑惑的抓了抓头，没错啊，她的任务不就是如此吗？

大行主见状，微微摇了摇头，“不是问了三个问题吗？现在怎么只有两个答案？”

虞怜眼角跳动，板着脸，生硬道：“两个问题就是两个问题，没有什么多余的问题。”

借着修为偷偷听着别人谈话的老不休，虞怜在心底默默非议着，眼神更是流露出不可置信的态度，这就是晨曦的行主吗？这就使晨曦的大行主吗？晨曦要完，晨曦要完阿！

大行主很满意虞怜的此刻的神色，窘迫与尴尬，虽然面容绷得僵硬，不过还是能看出一些浅显的不自然，向她招了招手，“年轻人的事，随你们喜好就好，晨曦的事情我来安排，你尽管放心。”

“嗯？”虞怜疑惑的轻哼一声。

“生变的，不仅仅他一个。”大行主毫不收敛圆嘟嘟的笑意：“无法分辨是否有毒的果实。你通常会怎么做？”

“果子那点毒素，我还是抗的住的。”虞怜有些会错意，仰起头，自得笑道。

大行主摇了摇头，“你扛不住。”

虞怜点了点头，郑声道：“抗的住！”

“嗯？！”大行主轻哼一声。

虞怜气势瞬间萎靡下来，软声道：“不吃。”

大行主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呢？”

虞怜破罐子破摔道：“在家里扔出去。”

“很敲，我也是这么想的。”大行主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会吧！行主！”虞怜满目吃惊，慌忙的问道：“你不会把我扔出去吧？我热爱晨曦的一切，我热爱我最敬爱的大行主大人，晨曦不能失去……啊，不是，我不能失去晨曦！”

啪……

大行主没动，虞怜却觉得额头又被无形的手印重重的拍了下，不由得轻哼了一声。

“你想的太多了，自己去抄几卷手书，平淡一下心情。”

“哦。知道了。”虞怜揉着脑壳也顾不上行礼，匆匆推出了，绝对红了，绝对红了，为什么他们都喜欢打脑壳？为什么？

大行主长长叹息了一声，虞怜各方面都很讨喜，但是，如果真的由她接管食物的话，用脚趾头想想，都会乱成一团糟。

安木离开了晨曦总会，回到丹药司，冷风在破坏的坑洞内向里面灌进，办公室内却空空荡荡的，方才想起，他给陈美美放了假。

在办公室修好之前，要冷清几天了。

“修行，修行。”

没有感伤的闲工夫，事情还没有结束，修行仍要继续，至少也要能够稳妥地将诌明做掉之后，才能心安的休息片刻。

一夜在修行中过去，第二天，陈美美找来的修理工进行墙壁的整修，安木守在自己的房间之中又修行了一天一夜。

第三天，办公室内才恢复成原样，将破损的墙壁重新装填，重新摆放好完整的桌子，不愧财大气粗的丹药司名号，所装饰的内饰竟然要比之前的更加豪华。

关于墙壁破损的事情，也差人问过安木，安木以修为进步，没有控制好力道的借口掩盖过去了，人不见人，尸不见尸，所有一切的线索都没有，谁有能找到安木的半分不是？

在第三天晚，带薪休假的陈美美终于想起来她还有着工作，装修更显富丽的装饰引得她啧啧称奇。

“你查找到最近的消息了吗？”安木推开门，试图让她回想起，这两天可不是毫无工作内容的。

“你以为我是你吗？连轻易翻翻终端眼镜的操作都做不到？”陈美美轻哼了一声，“不光有着辛苦整理下来的信息，还有着坚铁城的朋友传来的最新的一手消息。”

安木坐在沙发上，等候着陈美美的汇报，上司嘛，上司一句话，下属跑断腿，不应该是常态吗？

“首先，据我的朋友说，在野外的凶兽最近几天出乎意料的安静，每次出现这种状况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它们受到了高级凶兽的约束，准备进行攻击试的突袭，一般都是战争前的安宁，不过最近机器人开始向坚铁城大面积调动，应该不会出现什么过错，这可是未来的一手新闻！”

野外将要受到袭击，结合诌明圣人前段时间与混金圣龙发生的冲突，似乎能够理解现在所发生的时段，打了，没打死，现在将要爆发战争，进行更大规模的战争，人类想要打入间谍到凶兽的部落之中终究是太为难的了，只能通过中种种迹象进行猜测，最后在真正爆发的时候，进行迟来的报道。

“关于圣城的报道没有多少，大多数都是些娱乐有关的花边新闻，我想你应该对这些不感兴趣，唯一有关修行方面的，诌明圣人最近感知到修为将要突破，将转到野外进行针对性的修炼，可能是受到边城传来的消息，打算去保护一下坚铁城即将发生的战争。”

陈美美对于这个消息的显得更为的轻松的，她满怀笑意的说道：“我倒是希望诌明圣人能够突破的更高，若真的有威慑凶兽的战力，那么之后的事情多么简单了，坚铁城将不会再出现被进攻的局面。”

很美好的设想，美好到安木不忍心向陈美美诉说他所见到的真实情况，要怎么向她说明，现在寄予希望减少伤亡的诌明圣人，与十几年前星城袭击的事情有关，更甚者，现在坚铁城即将受到袭击的事情也与他有关，而且不是一般的袭击，很可能是圣境之间的对决，最好的情况，便是诌明圣人的功力真正提高了，能够在混金圣龙到达坚铁城之前，将其斩首。

最坏的情况，坚铁城将成为诌明圣人突破之后的战场，他可以借助这这场战争，大范围的耍着存在感。

恩，完美的剧本。

一切都没了，只有他的完美的人设立主了。将之带到最坏的假设之中后，安木冷冷的打了个寒颤。

何止啊，再往宽了想，若是诌明圣人真的修为突破过了某个程度，那便是真正的功在当世，利在千秋。

虽然，安木知道，他最大的可能不会突破圣着的范畴，做一个人，依旧是有极限的。

最终的可能，即时诌明圣人曾经做过的事情被爆了出来，没有丝毫证据的事情，也会被当作无关的风言风语，动摇不了在众人心中诌明圣人的地位。

多数人的正确与他的正确似乎是背道而驰的，安木做不出那种放弃一个人而拯救世界的事情，所以，诌明圣人的做法，他不敢苟同，不论他之后事情究竟像不像温子安所说的，会继续不断的通过柔身体的转移，来进行超脱圣人界限的突破，单单就论曾经的事情，他错了。

错了，便需要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