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九十鬼妻报仇
清朝咸丰年间,直隶河间府时家村,有一姓时名伦书生,家境富裕,父母早逝。其小白脸,高鼻梁,粉目桃腮,颇有几分相貌,甚得女人欢心。其本应踏进仕途,然不求上进,虽家有良田数十亩,然懒于经营,荒芜殆尽,其整日寻花问柳,四处勾搭风情女子,一花花公子也。其虽年近而立,仍未成家。
咸丰七年冬一日,一靓女携一老者进村卖唱,女姓周名雅兰,老者乃其仆人。其卖唱扬州弹词,犹抱琵琶半遮面,边弹边唱,旋律优美之曲调,悠扬悦耳之弹唱,令众如梦如痴,如闻仙乐也。
周雅兰乃扬州人氏,原本官宦人家千金,自幼喜乐理,拜师学弹词,擅长琵琶弹唱。其父任扬州布政司都事之职,咸丰五年春,太平军攻入扬州,官吏人家皆遭杀戮,其父母兄弟罹难,其与老管家周仁侥幸逃脱。二人流落江湖,无以为生计,遂以雅兰卖唱为生,周仁圆场收费,主仆相依为命,勉度之。
时伦见周雅兰妍姿艳质,花容月貌,又闻弹词美妙动听,其即垂涎三尺。雅兰卖唱至黄昏,欲收场寻客店歇之。此时,时伦上前施礼曰:“闻小姐弹词,如闻仙乐耳暂明,令人怡然也,小生姓时名伦,敢问小姐芳名,若不嫌弃,请至寒舍安歇,不知小姐愿否?”雅兰尽答之,道明与老者之关系,本欲拒之,然周仁曰:“小姐,天色已晚,寻客店不易,时公子热心邀之,不如打扰其一宿,明日再寻客店不迟。”雅兰举目望天,见天色确已晚,又见时伦彬彬有礼,遂允之。
次日晨,天降大雪,雅兰主仆收拾行装,欲告辞,时伦挽留曰:“天欲留客请留之,待天放晴再走不迟,请周小姐于寒舍内弹唱,吾包场,资费按昨日收入付之。”雅兰主仆欣然应之。于时家弹唱一日,时伦与家中仆人尽欢颜,时伦赞曰:“吾羡周小姐之才艺,更慕小姐之容颜,请小姐多住几日,吾尽力款待之。”
周仁见时伦无妻室,又如此称赞雅兰,知其对小姐有意,心思:若二人结成连理,吾与小姐有安身之处,不再漂泊,岂不两全其美?遂从中做媒。一拍即合,雅兰提出若时伦善待周仁,愿以身相许,时伦欣然允之,誓曰:“周老虽仆人,若小姐与吾成婚,吾发誓将视其为亚父而厚待之,决不食言!”
雅兰主仆新来乍到河间,焉知时伦之底细?不知其寻花问柳之劣行,见其乃白面书生,风流倜傥,言语不俗,一时被其假象蔽之,被其甜言蜜语惑之,雅兰仓促允之。择吉日,雅兰与时伦拜堂,婚成矣。
婚后,雅兰温柔体贴丈夫,让时伦只需读书,备来年乡试以求仕途,其余家务尽揽之。其心地善良,为人勤快,不仅家务妥当安置,来年开春,将时家十余亩荒地雇工重开垦,撒下种子。其平日待人和气,助人为乐,乡民皆赞之,真乃贤淑貌美之女也。
反观时伦,自娶雅兰为妻后,愈加懒惰,其厌烦读书,整日于书房内以书掩面,酣然大睡。衣来张手饭来张口,懒之极也。雅兰劝其读书上进,其当面应诺,过后仍依然。村中有老者见其如此,劝其改之,其反而笑曰:“嘻嘻!吾有此享受,乃吾命济也。”
邻村有一徐娘半老,姓马名莹,其姿色妖艳,举止轻佻,平日身着艳丽,花枝招展,行路左顾右盼,粉目流光,见人搔首弄姿,一水性杨花之荡妇也。近日,其夫突患暴病身亡,其成孀妇,更无忌惮,常与不端男子混之。
时伦安分半年不至,其难改劣习,终犯之。其早已相中马莹,当初恐其夫之威,不敢妄为之。现闻其夫卒,暗喜,遂勾引之,马本招蜂引蝶之风**,二人即刻勾搭成双。时常借口至城内购书,至马家野合之。
久而久之,被村民发觉,告之于周仁,周仁不敢瞒之,又告之于雅兰,雅兰闻之大怒,审问时伦,时辩曰:“吾入城购书,归途中偶遇马莹,见其患足疾,吾扶之送其回家,并无龌龊之事,妻勿信旁者之谣也。”雅兰警夫曰:“吾闻马莹乃风流孀妇也,望夫勿与其交往,免生祸端,引污沾身而难洗之。”时唯诺应之。
然未过一月,时伦本性难移,劣质难改。一日,雅兰与周仁赶车至城内赶集,归时较早,雅兰进家不见时伦,问仆人,不知其去向,遂疑其出轨。雅兰与周仁至马莹家寻之,闻屋内有时与女嘻笑声,雅兰怒不可遏,破门而入,见时与马相拥,正行下作。雅兰见之大怒,喝叱之,然时毫不知耻,愠然而起,竟翻脸曰:“休得嗔吾,汝愧对于吾,婚后已近一年,汝却不孕,吾家无接香火者也。”
雅兰性格非农妇之刚烈,因未孕而无底气与时伦吵之,闻时无耻之言,羞愧难当,掩泪夺门而出。周仁恐雅兰一怒之下寻短见,追至村外,劝雅兰曰:“今之事,老朽之过也,当初吾错将时伦当君子,从中做媒,现悔之晚矣,然事已至此,老朽以为尚有挽回之机,目下之策,劝小姐暂息雷霆之怒,从长计议,寻不孕之因,求郎中医之,待有一儿半女,时公子定能回心转意,再恩爱不迟也。”雅兰觉周仁之言有理,遂忍辱吞声,归之。
经郎中诊脉,雅兰患有宫寒之症,遂开药方,至药店抓药医之。马莹闻之,恐其夫妻和睦,己被冷落,遂心生毒计,诈称己已有孕,谓时伦曰:“吾已怀孕,请公子思之良策以解之,今有马莹无雅兰,有雅兰无马莹,请公子速择之,当机立断!不可误也。”时曰:“汝之美也,吾死不弃汝,然雅兰如何除之?”马狠毒曰:“吾有毒药雷公藤一包,将其掺入雅兰服之药汤中,此贱妇必死无疑矣!公子可敢乎?”时咬牙曰:“吾有何不敢行之!”
待雅兰煎药之时,时伦乘人不备,将雷公藤掺入药罐内。雅兰服之,当夜腹痛胀难忍,嚎叫挣扎,四肢抽搐而亡矣。
雅兰突亡,众村民皆疑之,疑马莹从中所为而害之,然无证据,无奈何也。装殓之时,时伦佯装哭天抹泪,于村外选一僻处,草草葬之。周仁痛不欲生,疾呼雅兰死因蹊跷,欲报官府验其药渣,然时早已销毁埋之。时反咬一口,叱周仁无稽诽谤,其竟违当初誓言,将周仁逐之。
雅兰尸骨未寒,马莹迫不及待与时伦成亲。洞房之夜,二人熄灯,上床共寝之。时与马皆入同一梦境,梦中见雅兰横眉怒目张牙舞爪而来,狠掐其脖颈而不松,二人惊醒,皆觉脖颈疼痛难忍,持镜照之,脖颈居然红肿,掐痕赫然,二人大骇,魂飞魄散,惶然甚惧也。
时伦出重资,邀一道士驱鬼。道士进宅,手持罗盘转之,掐指算之曰:“贵公子宅内有一女怨鬼,死不瞑目,欲报仇雪恨而不归之。”时伦与马莹闻之,大骇不已,跪而求之曰:“恳求大师施法救命,吾将重金谢之。”
道士于院内备香案,焚高香,烧符箓,于轻烟袅袅中,舒展双臂,挥舞桃剑,紧闭双目,掐诀念咒,良久方毕。道士手持数桃木钉,谓时伦曰:“贫道作法已困住女鬼,汝持此桃木钉去其坟墓,打开棺木,将其尸手足钉之,则其动弹不得,永不能出之,贵宅可平安无事矣。”
为保性命,时伦依道士之言,携马莹,持器械,至雅兰之坟前,挖开泥土,撬开棺盖,将桃木钉狠钉于雅兰尸之手足,钉毕,盖上棺盖,未掩土,仓皇归之。
周仁被时伦逐出家门,无以为生,白日沿街乞讨,晚至雅兰之坟,其难舍情谊,于坟侧不远处挖一地窨居之,为雅兰守坟。此日夜归,见雅兰之坟被挖,棺木露出,惊疑盗墓者所为,近而视之,见棺盖有移之痕,遂移盖细视之,月光之下,见雅兰尸之手足遭桃木钉钉之,其白日已闻时伦请道士驱鬼,即刻喻矣,骂时伦畜生也,遂将桃木钉尽拔出,弃之,重盖棺盖,用手掩土,将坟重整之。
当日晚,时伦家突传撕心裂肺之嚎,瞬间无声矣。次日晨,时家仆人于门外疾呼,时伦与马莹暴毙矣。众村民趋而往视之,见时与马亡于床上,脖颈被掐断,口吐污血,双目突兀,面目狰狞,恐怖之极也。
村民见之,无不拍手称快,恶有恶报,果不爽也。周仁闻之,叹曰:“唉!若当初时伦安分守己度日,家庭和睦,则何等美哉,然其不思悔改,沾花惹草,图短时欢,害妻至死,其咎由自取,落此下场,悲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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