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郡
突然,一道细微电光腾升而起,划过天际,射向京城,奇怪的是,入京城时,似青虬点水,毫无阻碍落下。
此时渐渐入冬,又下着雨,宫内熏笼开始生了火,明黄重幔掩映,宫女平底软鞋,目不斜视。
皇后正给太后捶背,有一搭没一搭说着闲话。
突然间,宫内有玄音,如鹤唳,似凤鸣,虽说细得像一丝头发,似有似无,但袅袅不散,可仍旧使叶不悔手一停。
“咦,你也听见了?”
太后上了些年纪,可仍能窥见年轻时的丽质,这时抬起螓首轻唤:“于韩”
“老奴在”于韩进来,躬身。
“请贾静贾真人查查”
“是!”
于韩答应,退出,太后看了看皇后,见其迷茫,一笑:“宫中异相不多,却也仍旧有”
“宫内法度,就得查实,记载,听候旨意处置”
“这贾静,是霍无用的师弟,皇帝留用,晋长春殿左掌炉,正六品,专炼丹以及查看宫内之异事”
“因此得吩咐他办理”
“这,以后就是你的责任了”
“是,母后。”叶不悔微微行蹲身礼,然后继续捶背,一下又一下。
“好了,你累了,坐了说话。”太后叹一口气,说:“这些时日,宫内不小,事情甚多,你也苦了,清减了。”
“只幸皇子无病无难,这就是福份!”
“这些日子,我也观察了,皇帝的确是难得之圣君,处事明断,又不失温情”
“与先帝妃嫔以礼相待,平时几乎不见,有事尽委之与你”
“我是处处放心,就新平之事,我也与你分说过,皇帝能成事,吴太妃和新平,建功不小,不能不予”
“这种事历代都有,只是托名为妃,你是皇后,还要多包容多掩盖才是!”
叶不悔红着脸低头称是,又听太后摸了摸她脸,叹:“就算如此,宫中只有二个或三个,皇帝已过27天,礼部已经有折,请求选秀。”
想到那个周瑶,太后都不由蹙眉,见叶不悔惊而抬首,叹着:“魏世祖曾言,古不近人情而太过者有之,禁令服内勿生子,朕览书度意,实非万古不易之法,若果依前式,人民则生理罢焉”
“先帝二十七个月素服内,仍于八月间选看秀女”
叶不悔默然,才说:“既是如此,那依太后之意,先圣之法,臣妾安敢置喙?”
“你能这样想就好……”太后才说,就见于韩回来,跟随者是个道人,看上去是贾静了。
贾静仍旧面貌枯瘦,挽着道髻,穿着道袍,只是神色好了许多,眼下却有点迟疑。
太后问:“贾真人,不知何处异相?”
“回太后娘娘,已经查清楚了……”贾静看了一眼叶不悔,略迟疑:“异相……在永安宫……”
“……”永安宫是皇后之宫,眼前二代帝后都住过。
“永安宫……臣不敢多看,或是臻祥馆”
坤宁宫分披香殿、燕喜堂、臻祥馆、平安院等多处院落,太后住了二十年,自然一听就知,转脸看向皇后。
叶不悔蹙眉,沉吟下,摇了螓首:“臻祥馆除例行的扫除宫女,并无人入住”
“这就奇了,来人,摆驾臻祥馆,哀家倒要看看,是哪颗遗落明珠,竟然有此异相,惊动大内”太后起身说着。
“是!”
一声令下,两个凤舆起来,顿时向臻祥馆而去。
臻祥馆
有着长满苔藓的卵石甬道,宫中不许树木,因此两侧都用藤萝、金银花、葡萄等编起花洞篱墙,回廊重重,甚是清幽。
馆内无事,一个宫女穿着宽松衣裙,就在廊下读书,读了会,看了一眼房内。
房内狐狸不用灯,虽然窗口半开,仍旧显得有点幽暗,床上,小狐狸和人一样仰卧,还盖着小被子,宫女不由叹息:“唉,狐狸还在睡呢,真羡杀人”
说着,似乎起了点风,一片幽竹“沙沙”响成一片,倏间似乎在丘陵处,一只狐狸茫然四处奔驰,不时举起两足,抬首四望,似乎寻着谁。
寻着寻着,丘陵越来越昏暗了,凄凉的风呼号着,远处黝黝树杪暗影起舞,狐狸仍旧茫然四处奔驰寻觅着。
“唉,醒来吧……”
风铃声似乎从身侧响起,远处有很多脚步声,嘈杂又恼人,声音像从头顶传来。
“你睡的太久了,快醒来吧……”
一阵强烈又清晰的声音,语气变的越来越激烈。
微微睁开眼睛。
黑暗里,伫立着狐狸寻觅的廋弱身影,如雾气一样,似乎风一吹,就要消散。
“唧唧”身影缓缓融化在黑暗里,再也不分彼此。
不知从何传来的声音,更是让人感到颤栗。
“快醒来……”
仔细地环视着四周,除了自己急促的喘息声之外,其它一无所悉。
唯余黑暗。
……这是梦吗?
此时竟还能思考着。
“快去,你又醒来晚了……”
是谁?怎么回事?在说什么意思?还有这声音,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
就算捂住耳朵,声音也不会消失。
仓促又焦急的声音,似是熟悉的故人,趴在身侧呢喃。
这不是幻听。
的的确确……清楚地存在着。
害怕。
恐怖。
明明看不见,一颗心却要被揪住,身体的颤抖止也止不住。
好像什么重要的事,快要来不及了!
“那个女人!”声音却骤然冰冷:“要赶走她,不能再给她夺了先机!”
“使出全部力量……驱逐她”
好烦!好烦啊!到底在讲什么?不能说清楚么?
高亢又痛苦的声音里,胡夕颜心有余悸地抬起头来。
一时间,还搞不清自己身在何方,直到看到眼前窗口,已经回廊栏杆,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
“臻祥馆?”
胡夕颜擦擦自己迷蒙的双眼,慢慢恢复意识,看样子,似乎是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也许是睡着时一直撑着床沿的缘故,左腕麻痹了,脸上也满是泪水,脑海里阵阵闷痛,昏沉沉的,醒来的感觉不甚舒眼。
刚刚似乎做了一场恶梦。
连内裙都被冷汗浸湿……真是令人生厌的触感。
“咦,我化形了?”胡夕颜突然之间怔住,目光打量着自己的胸,以及内裙隐约的长腿。
再伸手看看两双小手。
“是的,我化形恢复人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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