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阙非泽放下筷子,“你炙热的目光能稍微收敛一点吗?我脸都叫你看脱一层皮了。”
我嚼着鱼肉块,眼睛一动不动。
他啧一声,眉眼一凛,站起来,对周围同样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表示谴责:“看什么!吃饭!”
周围各种眼色给这一嗓子吼了回去,同学们纷纷埋头吃饭。
阙非泽说完又拾起筷子,低头瞥了我一眼,扬了扬眉,“那么喜欢我?”
我被鱼刺扎了一下嘴,拧着脸收回目光。
“我说不让你看了吗?”阙非泽皱着两道眉掐着我下巴把我的脸转向他,“我骂你了吗?”
“……你放手。”
阙非泽故意嘟起嘴唇,送给我一个不字。
“不放我吐你脸上。”我目光决然。
抢救回我的脸,我把刚才扎我的那坨鱼肉混饭化合物吐在纸巾里包好,想继续吃,又觉得恶心,不继续吃,下午就得饿肚子。
人生啊,总是要因为经济条件有限而面临很多的抉择。
纠结了两秒,我选择不饿肚子。
我喝了口水漱口,预备靠催眠自己吃饭。
开始之前,我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阙非泽。
黑色的瞳仁。
真的变回来了。
整整两天了,他的眼睛没再变过颜色。我试探过,黑色瞳仁的阙非泽没有法力傍身,也就是说,那天现身救我的人至今身份不明。
且现陪我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的阙非泽对那天阙小小出现后的事表现得一无所知。
我想不明白。
若不是当时追魂组的老大问了句“这个凡人怎么了”我都想叫他把阙非泽一起带回去。
鬼怪管理组的老油条把现场恢复原样后,语重心长跟我唠了十来分钟,主要以年轻人做事要三思而后行为主题,重点是三思,千万不要急,还特别提醒如果时间充裕的话四思五思也是可以的,毕竟他们还要脸在地府呆。
我想了想,没忍心告诉他阙小小是被他们口中的凡人制服的,免得他们回地府无地自容到要借白无常的白面示人。
这所贵族高中的食堂其实还行,至于对它给予“是人吃的吗”评价的阙氏评语,可以忽略不计。实话实说,这里的食堂比以前我们那会儿的高中食堂要好多了,人也不多,而且免费供应。
免费的!
免费!
这两个字对我干瘪的钱包是莫大的安慰。
我没钱住酒店,前一晚还能在阙非泽家凑合,昨晚只能回地府了。
……今晚再没地方住的话也还回地府,就算被其他鬼官嘲笑也要回。
没钱是个非常大的问题,把赚钱提上日程第一要事之后,我闭着眼睛快速刨饭。
“吃不下还吃。”
这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支着下巴坐在我对面,面无表情用筷子把我餐盘顶开。
“谁逼你了似的,”他说,“跟我出去吃。”
我看着他打了个嗝。
“你去哪里?”阙非泽拎着我后领子转了个圈,“不回酒店?”
我抱着他给买的冰淇淋,眨眨眼,“我不住那里了。”
“哦,”阙非泽并不是很惊讶,换了个方向揽我的肩:“买了哪儿的房子?”
我:“……”
阙非泽停下脚步,“不想告诉我?呵,你知不知道这种事我随便一查——”
“没买房,”我把他的手拿开,如实道:“我的卡被家里停了,住不起酒店。”
“什么时候的事?”阙非泽只是轻轻一挑眉。
“就这两天。”我在一家咖啡厅前的便民遮阳伞下坐下。
阙非泽在我对面坐下,“那这两天你都住哪儿?”
“阙非泽,”我挖了一整勺冰淇淋放嘴里,冰冰凉凉的,爽,“你没发现你今天和我的对话都是问句吗?”
“不让问啊?有意见啊?有意见你提啊。”阙非泽笑了一下,拿走我的冰淇淋勺挖了一口自己吃
“神经病。”我笑着把勺子拿回来。
“还没说呢,”我吃完一口他又把我的勺子拿走在冰淇淋桶里挖,“这两天睡哪儿了,不会真露宿街头了吧?”
“网吧。”我盯着冰激凌桶随便说了个地方,这地方应该天衣无缝了,离家少年首选之地。
阙非泽没说什么,只是把冰淇淋全拿走了一大口一大口跟它有仇似的吃完了,低声说了句白痴。
我:???
“起来。”阙非泽用湿纸巾擦了擦手,拉我起来。
我看着冰淇淋桶舔了舔嘴唇,我才吃了三分之一,说好给我买的,自己却吃得最多。
我揣着口袋,有点不开心。
无处可去,阙非泽又是我的任务主,我只好继续做他的尾巴。
说到工作,目前最新进度便是遗憾的事有了眉目。不过一切尚没有定论,有些事情需得查证,厉鬼净化需一个月,我遑不好从阙非泽嘴里问话,进度摆停。
我奇怪的,上一次可以说是地府鬼怪管理组的疏忽让阙小小跑了一次,有了前车之鉴,鬼怪管理组必定有加固法禁,这一次她再次逃脱,实在蹊跷。
想不通其中缘由,我有些头大。再一想想金猪带不上来,而我唯一的靠山楚家对我置之不理,我的头便更大了。
“阙非泽,”我扯了扯阙非泽的衣角,“我们哪儿啊?”
太阳太大了,我眼睛都有点睁不开,阙非泽转过身来就背着光了,他的脸糊了糊我才看清。“睡觉。”
“什么?”睡觉?
“你不是要午睡吗?”阙非泽说,“去开间房睡。”
“我没钱。”
“知道你没钱。”阙非泽习惯性抿起唇角,一副大款模样。
我呶呶嘴。
“楚先生?”大堂经理走过来,很不好意思的看着我,“实在抱歉,您的家人还没有为您续费。”
毕竟是大半夜被赶出来的人,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儿,我有点不好意思。
“算了吧,我们换一家。”我看着阙非泽。
阙非泽强势拉住打退堂鼓的我,“谁告诉你他要等楚家的续费了。”
他从口袋里抽出一张卡,“要原来的房间。”
大堂经理接过卡,笑眯眯的,“好的,请问要开几周?”
阙非泽把我拽到身前,对大堂经理说:“问他。”
大堂经理马上把目光转移到我这里,“楚先生,您的意思是?”
我回头看了看阙非泽,阙非泽悄悄摁了摁我的肩,我忽然感觉有了依靠,底气都足了许多。瞄了眼时间,我一本正经对经理道:“一小时。”
阙非泽:“噗——”
经理:“……楚先生……我们这是,公寓式酒店,不是快捷酒店。”
“他说一小时,聋了吗?”阙非泽敛起笑意,微扬下巴,勾我脖子站出来,神情理所当然的不爽,“开房去。”
气场两米八。
经理还想说什么,另一个大堂经理跑过来俯耳说了句话,经理立刻闭了嘴,拿了房卡领我们去房间,然后恭恭敬敬双手奉上,安静退出。
我看着小公寓,深感有钱真好,有钱就是大爷。
“阙非泽。”我拉下一半的窗帘挡住阳光,没有再去纠结那一堆破事,阙非泽坐在沙发上,单手拽着额间的白色发带从头上撸下来,用眼尾乜我,抓了抓头发。
也许是他三番两次意外于我的举动,我现在再看他这个略显倨傲的眼神,只觉得可爱。
“谢谢你。”
我认真说。
他看着我慢慢弯起嘴角,窗幔随风飘动,阳光笼罩着他年轻脸庞,这个闲静美好得宛如日漫的画面瞬间让我为之动容。
我偏头看他,夏日暖暖的风拂过脸颊,带着生的柔软和鲜活。
这世间如此美好,重活一世,的确当算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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