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我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普通人。
对于人间世界来说,我是BUG一样的存在,是任务主最强有力最忠实的外挂。
基于这点,我认为任务主是很幸运的人,在他们生命的其中一段日子里,有我们默默站在他们身后,无条件付出。
地府的其他职员对还愿者有个别称——圣诞老人。
很形象。
我当然没有和青红黄绿蓝靛紫们发生正面冲突,借用地形优势,我隐入黑暗的角落里,一个瞬移穿墙而出,毫发无伤。
至于他们怎么想,这是他们自己以及地府监管局要考虑的事情,我已经尽量没让他们发现了。
出了非主流们的视线范围内之后,我又回美食街,从西街吃回东街,附带一大袋儿回酒店慢慢啃,五六个钟头后,遍地垃圾,天色熹微。
洗过脸刷过牙,我带着无比沉重的黑眼圈前往学校,困得两腿发软。
熬夜和贪吃不愧为健康杀手,连我这样有神格加持的鬼官都不能幸免。
阙非泽是第二节课课间来的,他看见没有变成猪头的我甚是惊讶,紧接着惊讶便就转移到别处去了。
“饭桶。”他看着桌面道。
我瞄了眼桌子,浑浑噩噩睡了两节课,我又饿得不行,昨晚熬夜的战利品在短短的几个小时之内消失殆尽,第二节和第三节课的课间是大课间,有二十分钟休息时间,我好不容易在一群正处于吃穷爹的半大小子中间突围进学校里小卖铺,心有戚戚然,一不小心就买多了。
以为他早上不来了,我便顺手将早饭铺满桌子,因为实在太多,还暂借他那半边暂放了一屉小笼包和一份饺子。
我有气无力,但能确定我的口气非常友好:“来点吗?”
事实证明,非常人的脑回路也非常人,我被他害惨了。
面对我如此大度甚至有些讨好的语气,他只怔了一下,接着手一挥,将两屉小笼包和一份饺子全扫到过道上,然后若无其事地拉开椅子坐下,双手抱胸,冲我挑了挑眉。
“……”
说句不好听的,我有一句妈卖批不知当讲不当讲。
语文老师抱着教科书进来,还没开口问怎么回事,自有同学冲过去打报告。
“阙非泽把那个,那个姓楚的同学的早餐都扔了。”
老师很淡定的告诉我们下课到她办公室一趟,之后又很淡定的叫值日生把垃圾扫干净,便开始有条不紊的上课。
我:“......”
阙非泽装模作样地拿出数学课本摆在桌上,百无聊赖地转着笔,一脸我就知道会这么无趣的样子。
我忍。
我又饿又气,把课本立起来,在后面趴着。
上课上了一半,老师忽然点了我的名字。
老师看着座位表,“这篇课文需要两个人配合,一人扮演一一个角色念课文……就你们吧。阙非泽,楚萧凉,起来。”
我下意识往左看去,阙非泽一脸嫌弃。
我开始怀疑我从前的不败记录是怎么保持的,当然也可能我以前运气比较好,没遇到过那么欠的任务主。
“快点。”语文老师拿着教鞭点点桌面。
我站起来,阙非泽也站起来,非常不情不愿。我再看过去,他桌面上的数学书已经换了语文书,并且翻对了页数。他举起书本,老大不乐意地念着。
“李兄可愿同我随行,四处游走,看遍大好河山,边蒙星辰?”
我对着课本继续往下念:“莫兄多虑,自那日承你救命之恩起,我便是莫兄的人了,自是愿的。”
我嘴角抽抽,翻开前一页看课文名,李莫漠北行之初?这是什么妖孽课文?
阙非泽:“李兄可知,我最怕你如此说。”
我:“为何?”
阙非泽:“非你本愿,不必强求。”
我:“怎会,你我不分彼此。”
阙非泽:“如此甚好。”
我:“……”
阙非泽:“……”
我们念完都一阵难以言喻的尴尬,尤其是当同学们看着我们的眼神里同时冒着“yoooo~”这种符号的时候,我和他连视线都不想碰到一起。
老师:“很好,坐下吧。”
阙非泽坐下后,默默挪得离我更远了些,贴着墙。
我:“……”
下课后,我们一前一后隔得天远,走去语文老师办公室。
语文老师叫来班主任,不分青红皂白噼里啪啦一顿讲,举报我和阙非泽不仅不团结友爱而且还在公共场合大打出手,其严重程度夸张了十倍不止。
我好几次想插嘴她都没给我这个机会。
阙非泽倒是出乎意料的安静,他全程漠然,不打断也没掀桌,脾气突然好得宛如官二代中的一股清流。
语文老师歪曲完事实后便把我们两个交给班主任自行处置。
班主任把我们带到他的办公室,又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教训。
挨骂就挨骂,不会少块儿肉,不挨打就行。我盯着自己的鞋尖儿佯装低头认错,胡思乱想间,脑海里忽然响起一道清晰的声音,紧接着整个世界都消静了。
“萧凉可在?”
是阎王,我凝神回道:“在。”
“可否安好?”
“安好。”
“可见异动?”
“未见。”
“甚好,”阎王声音温和斯文,似是心慰,“近日有异,你法术不熟,务必当心,若有需要,可随时传话。”
“嗯,记着了。”
“嗯,”阎王又道,“明日戊时鬼官聚会,记得回来。”
“是。”
阎王收了传音,我耳目重新清明,骤然听到阙大少爷冷冰冰道:
“你给我闭嘴。”
我诧异地望向他。
班主任骂到一半硬生生停下,塞了一口气在胸口,足足停顿了三四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阙非泽,你怎么跟老师说话呢?”
阙非泽天不怕地不怕道:“就这么说。”
要不是气氛不太对,我真的很想笑。
班主任屁股挪了一下,忍了忍,没站起来,只用力一拍桌子:“你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哟?老师,”阙非泽挑起一边眉毛,竟是笑了,“我怎么无法无天了?您是法呢,还是天?”
就这样,这星期整栋楼的厕所都归我们扫了。
“二三四归你,一楼我扫。”
阙大公子拿着最干净的那把拖把,轻飘飘说了一句。
我将鼻子里的两团卫生纸扔掉,顺便手上的把拖把丢给他。
“楚萧凉你要死啊!”阙非泽把拖把踢得老远,溅了一裤子新鲜出炉的厕所水,“操!”
“我不扫了。”我说。
“what?”他向我靠过来,个子比我高,看我的时候都用俯视,眼神习惯性地带上轻蔑,“你再说一遍?”
“我不扫了。”我看着他的眼睛。
他极怒反笑,说一个字便戳一下我肩膀,最后两个字带着不容质疑的强势,“你不扫?谁扫?”
讲真,我一个成年人,据说后来还活了好几百年,我怎么都想不到我还有被一个十七岁的半大小子堵在厕所里威逼做事的一天。
重点是,在本次被罚事件中我十分无辜,完全被连带。
而始作俑者不仅不思悔改,而且还在我扫完一楼大半个男厕所的之后轻描淡写的宣布一楼算他的我只能滚去扫其他所有楼层的厕所。
简直岂有此理。
我深吸一口气,坚定道:“你。”
掐准时间,我拔腿就跑。
阙非泽迅速捡起方才我丢他的拖把以惊人的爆发力追奔出来。
我跳上二楼楼梯,身后徒然一声爆吼:“阙非泽!!”
急促追逐的脚步声突兀地切换成与地板用力摩擦发出的尖锐声后响后戛然而止,我回头看了一眼,果然,不远处校长一身脏水,满脸通红,气得下一秒就要原地爆炸。阙非泽准备用来收拾我的拖把掉在一旁,自己则被头顶冒烟的校长掐着胳膊不让走。他气急败坏一抬头,我俩的视线倏地对上。
我冲他露出八颗洁白的上牙,拍拍屁股一转身,在一片兵荒马乱中大摇大摆走回教室。
阅读楚萧凉最新章节 请关注老幺小说网(www.laoyaoxs.org)